“不必,我意已决,再过几日也不会改变,今日人都带来了,不用再跑一趟。”
苏衾不想再跟永安侯府有一丝一毫关系,哪怕多纠缠一天都觉得恶心。
“你这孩子,双方长辈在商量,你……”叶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苏衾打断。
“我对宋世卿没有一丝一毫的信任,他连我的嫁妆都能偷拿给贵府的表小姐,还真是情真意切。”
“莫要胡说,世卿怎可能做这样的事。”
沈老夫人拍着椅背,面上怒容尽显。
苏衾做了个手势,身后的婆子悄声移到叶蓉华背后。
“我是不是胡说,老夫人等着看便知。”
叶蓉华只觉心头一慌,准备先行回内院避着,已然来不及。
“啊!”她痛叫一声,头皮一疼,感觉头发都被拔走一撮。
婆子得手后,快走两步回到苏衾身侧,将手里的金步摇送到她面前。
“小姐,您瞧是不是这支。”
“你这老妇,竟敢在侯府动手,我扒了你的皮!”宋世卿鼻孔扩张,冒着热气,脸都气红了。
另有一大半是因为心虚,他心里知道那支金步摇的来处。
苏衾的嫁妆不会真带着记号吧,这是在防着谁呢。
“宋世卿,你先别急,等会有你更急的时候。”
苏衾说完也不看他,只把那只金步摇翻过来,露出钗体底部,在靠近根部的位置,有一片竹叶形状的标记。
“这片竹叶是外祖父思念娘亲,特意在我的嫁妆上留下的标记,我陪嫁的所有首饰上头都有。
不仅是首饰,那套江南运过来的黄花梨家具上也有这标记,不知沈老夫人怎么看?”
叶氏气的发抖,没忍住指着叶蓉华骂:“你这个贱蹄子,当初就不该接你进府,没成想你恩将仇报,勾引我儿,也不看你配不配!”
她是真的生气,那些嫁妆里的头面她看着都眼红。
念着苏衾还没过门,到底是没敢动。
没成想,儿子倒是拿去给这死丫头献殷勤。
“这……世卿定是一时糊涂,被人哄骗。”
沈老夫人梗着下巴,也是气得不轻。
这一茬要是传出去,永安侯府在京城勋贵圈子里就彻底没了脸。
“宋管家,关门!”她扫了一眼大门,门口挤满了密密麻麻的百姓,差点没厥过去。
苏衾也没阻拦,该被看到的也差不多了,现在关门无伤大雅。
叶蓉华面色惨白,心口跳的厉害,死咬着下唇不说话。
她如今能依靠的只有宋世卿,侯府其他人定是恨死了她。
内心斟酌一番,叶蓉华转头哀哀地看了宋世卿一眼。
泪水如滚珠般落下,随后决绝转头,戚戚然跪在地上。
“都是蓉华的错,跟表哥一点关系都没有,求表姑母和老夫人责罚。”
宋世卿心疼的几乎纠起。
表妹纤瘦的身影如一片漂泊不定的浮萍,明明是自己把那匣子首饰拿给表妹的,她却一己担下。
一个弱女子尚能做到这样的地步,他又如何能躲在后面。
宋世卿大步一跨,径直跪在叶蓉华旁边:“祖母,都是孙儿的错,表妹压根不知道这些首饰是……是苏衾的嫁妆。”
说罢他又看向苏衾,满脸怨恨:“你有那样多的首饰头面,根本戴不完,何故要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拆穿,辱表妹至此,真是太过恶毒!”
“我说你不配为宋家妇,一点也没说错!”
叶氏恨不得冲上去把宋世卿的嘴巴堵住,这孩子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呢。
还嫌威远伯不够生气吗?
沈老夫人也一直在看着苏誉的脸色,眼看着对方脸色愈发难看,叹了一口气。
苏衾看得心里直乐,别说,这俩还挺有意思,赶上唱大戏的了。
她面上只冷笑一声:“宋世子和叶姑娘还真是郎情妾意,情深地很,我的头面能不能带的完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不问自取则为偷。”
“行了,看来今日这亲是非退不可了。”
沈老夫人只觉身心俱疲。
宋世卿是宋家最有出息的晚辈,也是她最疼爱的金孙。
永安侯府能不能光复以前的风光,还要指望他。
想着其他几个不成器的儿孙,如今也只能指望他。
无论如何,她不能当着外人的面训斥宋世卿。
“自然,老夫人不会觉得我看到今日这一幕,还会愿意让衾衾嫁进来吧!”苏誉语气也不再客气。
得亏衾衾自己发现了,这要是真一无所知嫁进来,以后说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既如此,那便退吧。”
沈老夫人长舒一口气,转头吩咐身侧的婆子:“去把定亲书和信物取来。”
婆子应声离去。
苏衾不欲耽误时间:“趁这功夫,让伯府的人把我的嫁妆先从库房抬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清点清楚,省的到时麻烦。”
叶氏千不愿万不愿,这会也没有立场扣留别人的嫁妆。
只怨老太太松口太快,恨叶蓉华不知廉耻。
却一丝一毫都没有怪罪自己的儿子。
宋世卿在她眼里就是顶顶好的,生的好看读书又出息。
满京城打听打听,谁家儿子有她生的优秀。
这个苏衾没有眼光,她儿以后肯定能找到更好的。
苏衾就不一定了。
等她退亲的名声传出去,以后能不能说到亲事都说不准。
这永安侯府库房近日来多出什么少了什么,沈老夫人心里一清二楚。
家里的中馈被她牢牢把在手心,那些嫁妆少了多少,她如何能不明白。
等着对方清点出来丢脸,还不如事先说明白。
她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因着之前侯府另一个库房未规整好,威远伯府运来的嫁妆一直和侯府的东西放在一起,下人无知,难免拿错了一些,到时整合成银子补上便是。”
苏誉看向苏衾,闺女的嫁妆,她自己说了算。
苏衾微微一笑:“无妨,总有疏漏的时候。”
“不过世子拿给叶姑娘的那些首饰我要收回来,毕竟是外祖父的一片心意,即便以后不戴,也不能落于别人手上。”
“那是自然,夏荷,你亲自带人去取。”
沈老夫人冷脸吩咐身后的大丫鬟。
叶蓉华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内心是无尽的屈辱和不甘。
苏衾这样侮辱自己,莫要让她以后得了都势,否则定不会放过她!
宋世卿更多的是心虚。
除了那一匣子首饰,他还拿了苏衾的陪嫁银子。
不止昨日的两万两,前几日与昔日同窗相聚,更是一掷千金买了一幅名画。
此事家里人还不知道。
只要他不承认,说不得能蒙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