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阵面前都已经层层叠叠的尸体堆积了,中间后续的大军,遭到没良心炮的轰炸,竟然出现大片的断档,根本跟不上。
前面冲锋的先头部队,借着爆炸的火光,看着身后的断档,和前面密集的炮阵,一阵阵绝望布满他们的心头,很果断的,陆续都开始伏地装死了,拉过战友的尸体在身上一盖,埋头祈祷。
等骑兵集合赶到的时候,轮番值班的步兵早就到了,但也没上去,而是除过例行的在寨墙上防守的,其他的大部都在炮阵后面,目瞪狗呆的看着。
看着他们从未见过的大炮火力覆盖,收割敌军,他们本意是来保护炮阵的,防止被敌军近身摧毁,来了后才发现,他们是真多余,敌人根本就进不了三十步内,已经死的层层叠叠的了。
御马监的骑兵自然都是经历过各类新型大炮轰炸敌人的,但仍然忍不住心中咋舌,暗道好猛,更不要说第一次见识的第二军步兵了。
见敌军彻底被压制,不能上前了,隐隐有败退的痕迹,马科当即下令,停止炮击,其实现在还在发射的,只剩远程的妙宇大炮了,中近程都没站着的敌人了。
“第一军的兄弟们,随本将冲啊,杀穿敌人,夺取城门。。。冲啊。。。”随着骑兵的加入,清军突围部队彻底绝望,在骑兵步兵反应过来前没有突围成功,现在,绝无可能了,于是调头返回城中,再做打算。
但两条腿哪里跑得赢四条腿,马科率军一个突杀,两千骑兵瞬间就撕裂了数千清军步兵,从头穿到尾,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城门,关闭城门。
其他两面也大同小异,被各方安排的骑兵杀穿,困在城门外和明军营寨之间的几里空地范围,进退不得。
剩下的一万多人,也不挣扎了,三面竟然无比默契的都默不作声的在城门口,沿着城墙根一坐,颓然的发着呆,想着稍后明军会怎么处置他们,心中惶惶不安。
朱慈烺这会儿打着哈欠坐在营寨辕门寨墙上,望着远处的火花,听着炼狱般的惨叫、哀嚎,见三面城头陆续发出红色信号弹,朱慈烺知道,尘埃落定了。
“哈~欠~。。。好了,好戏结束了,传令各军,整军戒备,待天亮后,扫清残敌,降者暂时关押,拒不投降的,就地处决。”
“然后移军入城,进行休整,等待前军汇合,沈炼,你安排人做好前军近程的跟进,若是需要接应,及时禀报。”
“臣等遵旨。”
“好了,沈炼,你在这儿盯着,指挥全军,两位阁老,朱卿,都可以先回去了,离天亮还有一会儿,本宫回去补觉了,散了吧。”
“恭送殿下。”
众人看着朱慈烺在二女的陪伴下离去,也是喜气洋洋的相互寒暄几句,随后李邦华和侯恂也是悠闲的回去了,他们是已经经历过大战的人,知道再无意外,也没什么担心的了,二人并肩而行,回去喝起了早酒,惬意无比。
人老了,瞌睡少了,而且这个时代没什么娱乐、夜生活,睡得都挺早,更别说现在是行军打仗,玩个女人都没有,也就上次换着睡了两次邀月、怜星两个头牌,还是深更半夜悄悄的送来的,他们还是非常注重面皮的。
二人走后,只剩下脸色苍白的朱纯臣和面无表情的沈炼,沈炼此刻心中想的也比较多,此战算是大获全胜,尘埃落定,这会儿按说应该让朱纯臣暂摄全军的,但朱慈烺走的时候,让自己一个锦衣卫统领全局。
沈炼作为职业病,不得不猜测朱慈烺的心思,到底是自己想多了还是?
是因为朱纯臣毕竟是前国公,地位尊崇,所以让他去休息?还是因为太子不放心他,对他没什么信任呢?沈炼心中暗自猜测着。
朱纯臣此刻,心中惊骇,而且恶心的受不了了,看着前面闪烁的火光,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哀嚎,闻着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诡异的肉香味,无不刺激着初次见识战场残酷的朱纯臣的神经,令他差点崩溃。
沈炼转头,看着朱纯臣脸色苍白木然,暗自哂笑一声,心中暗骂‘草包’。
就这种货色,也配窃据国公之位?活该被废。
“朱大人,殿下口谕,朱大人还是回去歇着吧,这里自有末将看着,出不了差错。”沈炼声音淡漠的对朱纯臣说道。
“啊?。。。哦,哦。。。本将,本将略感不适,这就,这就回去了,这里就麻烦沈大人照看了。”
回过神的朱纯臣结结巴巴的回应一句,拱拱手,勾着背快步离去。
急匆匆的回到寝帐,屏退亲卫,这才拿过痰盂,一顿猛吐,吐了一痰盂的酸水和胆汁,人都有些抽搐了,这才感觉好些了。
压下心中的不适感,朱纯臣回过味来,又陷入深深的恐惧和惊骇当中,坐在床上发呆到天亮,至于他在恐惧、惊骇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早上,中军大帐,朱慈烺请众人吃早餐,两个阁老红光满面,一看就没少喝,而朱纯臣则面色依旧苍白,没缓过劲来,看着桌上的早餐,也是如下咽毒药一般。
朱慈烺没有注意他们,这会儿还哈欠连连的喝着粥,听着沈炼的汇报。
“殿下,清军已被全歼,斩级一万八千余级,俘虏一万两千余,现已关押,景州城已全面控制,城北则住有千余人的百姓,另外,前军进展顺利,南下追击的清军在过了两道障碍后,便不再追击,调头返回河间府城了。”
“呵呵,他们倒也识趣儿,知道短期是追不上了,要是在最后追上,我三万骑兵加数万步兵,他们也奈何不了,而且还容易吃败仗,所以退回去等多尔衮的命令也是情理之中。”朱慈烺喝口粥,慢条斯理的分析着。
“殿下圣明。”
“既如此,那就待会儿进城吧,等前军汇合,再考虑下一步行动。”
“臣等遵旨。”
“殿下,那一万两千余人的俘虏怎么办?是否全部斩杀?我军携带粮草有限,无法长期供应,否则会打乱我军的补给,对之后的行程影响巨大。”沈炼问询道。
“唔。。。”朱慈烺吃口爽口的小菜佐食,嚼了半天咽下,这才开口道:“以后这些汉奸,二鬼子,为了和真奴区分,定名为伪军,这一万多的伪军,杀了可惜了,毕竟都是壮年男子,不错的劳动力。”
“这样吧,先每天吊着命,等河间府军队到了,直接塞给他们,让他们拉回去在山东种地修工事做苦力吧。”
“臣遵旨。”
四天后,走了九天的前军,终于从河间抵达景州,和朱慈烺汇合了。
“臣河间知府、同知,王永积、万文英参见太子殿下,请殿下金安。”
在景州府北城的一栋五进的大宅子的二堂,朱慈烺接见了刚刚南下入城的河间府知府和同知,其他文武,自有阁臣慰问。
“二位爱卿,快快请起,二位受苦了,在虎狼环伺下,坚守河间府这么久,真是栋梁之才,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啊,来入座,孤为二位爱卿接风洗尘。”
朱慈烺搀扶起二人,直夸的二人眼含热泪,激动不能自已。
席间,自是多聊了一些河北的局势和后续的发展,王永积此人,不愧是二甲进士出身,见识和眼光还是非常高的。
其就其他的府城,应该向西撤退,积蓄发展这一点建议,就比万文英建议的向南撤退到南直隶就高出不是一点半点。
其想法还是和朝廷高度雷同的。
“好了,二位爱卿此番平安南撤,孤心里的担心也就放下一点儿了,接下来,孤还要率领御马监骑兵,向南撤退其他府衙,朝廷的意思,是让你们二人率军向东,前往青云驻扎。”
“青云虽然还是在河间府辖地,但已经深入山东,处于边界,这点,你们作为河间府的父母官,自然比孤更清楚,到了青云,依托北部的山脉和河流,建立防线,向南,控制周边州县城镇。”
“与已经迁移到青城县的第二军徐允祯部相互依托,控住济南府和青州府东北部,大力发展民团,提升战力,抵御建奴南下。”
“还是以前的政令,不必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实在守不住,就撤退,进入山野和敌人打游击,专找敌人致命弱点袭击,消耗敌人。”
“此次我军在景州消灭了三万伪军,也就是投靠建奴的汉军,目前尚有一万两千余的俘虏,孤不便携带,杀之可惜,就交给你们了。”
“修城种地挖矿,你们随意安排,补给问题,你们占据各县后,自行驻军收税,但要把握尺度。”
“好了,孤就给你们安排到这儿了,以后就要靠你们自己了,整个山东现在形势异常复杂,敌友皆有,等会儿找沈炼给你们详细说说,还有什么不清楚的要问的?或者需要朝廷协助的没有?”
一口气安排这么多,朱慈烺喝了口酒,润润嗓子,看向二人。
两人早就被朱慈烺侃晕了,不过王永积就听出了一个意思,高度自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