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壮看着好像对杨帆不太上心。
其实，他是觉着自己这个徒弟有点过于自负和优秀了，他这个当师父的没什么可教给对方的。
书本上的知识，杨帆不说倒背如流，但还真没什么题能难住对方的。
教授导演技巧吧，自己这徒弟的水平跟自己也不遑多让，而且还比自己更能融汇贯通，各种拍摄手法更是信手拈来。
别说讲故事的水平了，人家写故事的水平都比自己高一头，他真是实在是没什么可教的。
那还不如离得远一些，省的自己这个当老师兼师傅的心里窝火！
杨帆有进步，他就在心里偷着乐；杨帆遇到困难，他就偷偷想办法帮一把。
默默的关怀，偶尔用用他这张老脸为徒弟铺铺路，是他目前唯一能给对方做的事了！
“谢谢师父。”
虽然杨帆没从田壮那里正儿八经地学过啥本事，但多了个长辈的照顾和关心，感觉也挺不错的。
别的不说，能当教授，他还挺感兴趣的。
一来能让父母开心，二来跟学生们吹牛也有了底气！
而且对他来说，也多了一份社会认同感和价值体现，这种感觉他打心底里也是愉悦的。
“谢啥谢，这都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
对了，这个周末我组了个局，你也来参加一下，有几个朋友对你挺好奇的，我带你去认识认识。”
杨帆心里明白，这是老师要给他铺铺路了。
这小老头嘴上不说，可总是用实际行动告诉杨帆，他这个老师可不是吃素的！
“行啊，都有谁去啊？”
“去了你就知道了，都是些老同学老同事。”
田壮抽了口烟，淡淡地说道。
然后话锋一转，突然笑了起来：“韩三平也去！你可以在他面前显摆显摆了！”
“那太好了！”杨帆也跟着笑了起来。
央视《面对面》在美国采访他的那一集，一帆视频有完整的内容录屏，回来的时候王峰就给他看了。
虽然陆川、韩三平的名字都被做了声音屏蔽处理，字幕也用陆某和韩某某代替。
不过当事人肯定知道说的是谁。
韩三爷当天就给他打了个电话，把他狠狠地骂了一顿。
不过那时候杨帆已经很有名气了，韩三爷也没骂得太过分。
更多的是逗趣和告诫，让他以后别在媒体跟前胡言乱语。
等杨帆回国后，对方还打过电话，想让杨帆接受央台电影频道的采访，不过被杨帆委婉地拒绝了。
就等以后有机会碰面，拿这件事逗逗对方，他现在确实有得瑟的资本了！
当然这种邀请被拒绝，对韩三爷而言也不是多大点事。
要真是那种不好推辞的事，杨帆哪怕成为宇宙最佳导演，该低头的时候也得低头。
因为宇宙的尽头是编制，只要你还想继续在圈里混，面对有些人翘翘尾巴可以。
但是得罪人，那就得好好掂量掂量了！
田壮见杨帆笑得贼兮兮的，马上板起脸提醒道：
“你这家伙悠着点，中影集团以后大概率是韩三平来当家的。
要是把他给得罪了，你可没啥好果子吃。”
中影集团可是当下三大电影集团的老大，不但垄断着外片的引进，集团旗下更是坐拥全国三分之一的银幕数量。
得罪了他的后果，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杨帆现在虽然光环加身，但底蕴尚欠，根本没资格跟这种大佬掰腕子的实力。
除非他不准备在这个圈里混了！
“韩三爷，才没那么小心眼呢！”杨帆回应道，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您放心，我又不傻，肯定会注意分寸的！”
回家的路上，师徒俩难得有了独处聊天的机会。
到田壮家小区门口，杨帆买了些熟食，好久没陪师父聊过天，今天说什么也要上去和导师小酌几杯。
“下次可别再给我家老太太找事做了！
她都 84 岁了，现在的精力可不如从前了。
你就给她留条活路吧！”
几杯酒下肚，田壮又提起了一件事。
《武林外传》的动画片，田壮当过儿童制片厂老厂长的于兰本来想给华夏儿影厂拉过去。
结果儿影厂嫌不赚钱不想接，把老太太气得够呛。
穷的都快当裤子了，这时候居然还挑食！
这事老太太当初对杨帆话说的太满，这时候有点骑虎难下了。
要换成别人，退也就退了，可跟自己徒孙，老太太还真就没法低着个头！
于是她就把儿影厂那些退了休，身体还算硬朗的老同事召集到一块，又吸收了一些“徒子徒孙”，搞了个“草台班子”。
租用儿影厂的设备和场地干起了‘私活’。
杨帆得知消息之后，干脆让一帆传媒公司增开了个动画部。
添置了设备器材，把这个‘草台班子’给正规化了。
儿影厂毕竟是公家的，以老太太的身份哪怕是按照市场付设备租金都容易让人说闲话。
老太太虽然因为年纪大了没亲自挂帅当负责人啥的，但每天都会去动画部坐镇。
现在已经做出来 15 集了，那动画效果简直绝了。
论起来专业能力，这些老手艺人手底下的绘画功夫可比那些新人强太多了。
“我咋觉得，老太太自从到我公司‘上班’后，这小日子过得比以前美？
气色比之前也好太多了！
你就放心吧，我给老太太找了个‘金牌’的保姆，全天 24 小时贴身照顾着。
车接车送那都不是事儿，吃的也是营养师专门调配的。
前几天王峰还组织这些老头老太太去医院做了个全面体检。
老太太的身体指标估计比你都强呢。
接下来我还打算在公司附近开个餐馆，专门解决这些人的吃饭问题。
我可不像你，光会耍嘴皮子。
别以为把老太太关屋里啥都不让干就是孝顺了，她现在最大的敌人是‘孤独’！
那可是我亲师奶，我能害她吗？
为了哄她开心，您知道我得多花多少钱吗？”
杨帆说完，举起玻璃杯，笑嘻嘻地看向有点冷脸的田壮。
田壮也直直地盯着杨帆的眼睛，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认输了，举起酒杯跟杨帆轻轻碰了一下。
叹了口气，说：“我这个当儿子的确实不太合格！
等会儿你把老太太的花销整理一下给我个数，我转给你！
这次就算了，下次可别这样了啊，毕竟老太太年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