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么欺负她的?”慕容桓问。
轻红似想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事情,咬着唇半晌不语,卢十一郎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耐烦的催促了一句:“快说啊,怎么欺负的?”
“就是会经常打她,后来崔大夫人看中了那个姓张的郎君,想要张郎君娶了那位叫路莺莺的小娘子,但是我家女郎也看中了那位张郎君,尤其是在崔大夫人的要求下,给他们二人牵线的过程中,我家女郎便与那张郎君也互生了情愫,那张郎君说不过是看中了路莺莺的美貌,一个卖豆腐的落迫之女,还没有资格做她的正妻,他最终还是会来郑家提亲的。”
红娘?难道郑舒晓在张生与莺莺之间扮演着红娘的身份?
“那后来呢?路莺莺为何死了?”慕容桓反问。
“当时蒲州有一位新上任的刺史看中了她,想纳为小妾,听说这小娘子挺悍卫自己清白的,即便与张生在一起甚久,也没有让张生得到她的身子,后张生见她的美貌竟引来了刺史的垂涎,便干脆与我家女郎一同将她骗到了刺史府,想要将她献给那位新刺史,不过听说她抵死不从,当场就自杀了。”
慕容桓倏然站起身来:“你说什么?莺莺是被张生与你家女郎一同骗到刺史府?”
轻红点了点头,又怯怯的说道:“是,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慕容桓转而问:“除了你家女郎,可还有其他小娘子参与了这件事情?”
“崔……崔家也有吧,毕竟崔家的四娘、五娘都十分讨厌路莺莺,她们都是表面上在崔大夫人面前与路莺莺做姐妹,私下里便对她百般羞辱的。”
这时,萧慕宸问:“那位新上任的刺史是谁?此事又发生在哪一年?”
轻红答道:“是垂拱四年,新上任的刺史好像是叫……黑齿常之……”
垂拱四年,也便是武承嗣献玉石,女帝召集李氏诸王至洛阳,导致唐宗室诸王惶恐而起兵造反的那一年。
也是战火连天,极为动荡的一年。
而这一年黑齿常之因大败突厥进封为燕国公,但于次年便被酷吏周兴诬告下狱,于牢中自缢而亡。
“不可能是黑齿常之将军,你是不是记错了?”萧慕宸突地道了句。
轻红咬着唇仍然坚持道:“可我听我家女郎说,那位新来的刺史就是黑齿常之将军。”
慕容桓好奇的问:“为什么觉得不可能是他?”
萧慕宸道:“黑齿常之这个人若论起战功来,是可以与你祖父比肩的,他原为百济人,受招抚降于唐后,屡次征讨吐番,斩敌千数,后突厥阿史那骨笃禄侵扰昌平,圣人派他出征,他又大败突厥军,这一年正好是垂拱四年。
但就在永昌元年,也便是他因战功进封为燕国公的第二年,被周兴诬告谋反,因受不过酷刑自缢于牢中了。”
对于一代名将落得这般下场,萧慕宸心中还是颇有些唏嘘感慨且惋惜的。
“会不会黑齿常之将军被诬谋反,也与这件事情有关?”慕容桓接道。
萧慕宸眸中光芒微动,但一时也猜不出会有什么关联。
倒是慕容桓似想到什么,接着问道:“崔大夫人在蒲州停留的这段时间,路莺莺身边可有什么人?”
轻红仔细的想了想,答道:“那位小娘子身边并无一仆婢,崔大夫人倒是给了她一个,但那婢子似乎并不忠心,只听崔五娘的。”
想到这里,轻红又将话锋一转,“不过,好像听说她有个弟弟什么的,许是她那个养母家的,但我们都没有见过。”
“弟弟?”
弟弟这两个字再度令慕容桓眸中亮光一闪,她忙将轻红交给了卢十一郎,让他带回大理寺审问并保护起来,慕容桓便与萧慕宸一同回到了萧家。
一到萧家,慕容桓便将那个小女孩唤了出来,同时画了一幅盲眼琴师的画像,摆在她面前,问:“你说给你傀儡娃娃的那位哥哥是他吗?”
小女孩却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不是?”
见慕容桓眼中透着些许失望,萧慕宸便道:“你是怀疑轻红所说的,路莺莺有个弟弟,很有可能便是那位盲眼琴师,而盲目琴师口中救他的贵女便极有可能便是路莺莺,是吗?”
慕容桓点头:“他擅琴道,而且似乎还与我的笛声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总觉得他是否也与师傅有关?但他却并不是送傀儡娃娃的那个人。”
“这件事情还与崔四娘、崔五娘有关,如果凶手是为了给路莺莺报仇的话,我有种预感,郑舒晓之死可能还只是一个开始。”
几乎是萧慕宸的话音一落,雪狸便叼了一物到他们二人面前。
慕容桓拿起此物定睛一看,又是一只雕刻栩栩如生的傀儡娃娃,亦和从前一样,稍微晃动一下,嘴角就有一抹殷红溢出。
萧慕宸的脸色再度一变:“这个木偶所雕刻的似乎是崔家的五娘崔映!”
两人神色一变,问雪狐:“雪狸,这木偶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雪狸便转身向门外奔去,慕容桓与萧慕宸也一同追到了萧府门前,就见雪狸在一颗白扬树下停了下来。
但此刻那颗白杨树下自然什么也没有。
“看来是有人送来这东西后,立马就走了。”慕容桓道,“凶手接下来会去杀崔映,可为什么在杀人之前,一定要让我们知道呢?”
“也许,他是想引导我们去调查什么事?或许是另一桩案件!”萧慕宸接道。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崔映!还有那位盲眼琴师……”
萧慕宸知道她想说什么,很快便唤来了玄羽,将盲眼琴师的画像递交到了他手中:“盯着他,这一次可不要再出什么岔子了!”
“喏,郎君!”
……
于是,慕容桓与萧慕宸再一次来到了思恭坊的崔家,只不过这一次拜访的是崔家五房的两位嫡女。
而彼时的崔家中,萧慕宸的那位继母崔氏正好也在府中。
崔五娘听闻郑舒晓之死亦是吓破了胆,而且她今日也收到了一件带血的礼物,是一支雕刻的木簪。
但见到这只簪子后,崔五娘崔映便跟见了鬼似的吓得惊惶大叫,嚷着要请道士来驱鬼。
崔氏便喝斥她道:“大惊小怪的成何体统,一只簪子而已,便让崔氏的女郎失了仪态!”
“姑母,您也没有资格训斥我崔家的女郎吧,况且一只带血的发簪,怎么看都不吉利吧?”崔湜接道。
“你还说,竟然连萧慕宸身边的一个小贱婢都对付不了,还被他们二人俩摆了一道,崔家的脸面都让你们给丢尽了吧?”
“你!”
崔湜气得无话可说,便拂袖离去,便在这时,管家气喘吁吁跑到大厅里来来报:“家主、夫人,萧中丞……萧中丞带着一位小女郎到了我们崔府门前了……”
“谁?”崔湜以为自己没听清,崔氏更是不可置信,“谁来了?”
“就是那个萧中丞,御史中丞萧慕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