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暗流涌动的感情较量
第六十三章
运通 103 路公交车晃晃悠悠地行驶在南三环辅路上，车内人不多，却弥漫着淡淡的汽油味和周末上午独有的慵懒气息。丹洋指尖绕着石添外套的抽绳打转，侧脸贴在他肩头。运通 103 路的汽油味里，她忽然开口："；见到林静会紧张吗？"；
石添微微侧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试图安抚她的情绪："；有你在，我不紧张。就是怕你心里不舒服，你要是有啥不开心，可一定要跟我说。"；
丹洋撅起嘴，佯装生气："；哼，我才没那么小气呢。不过你可得老实点，和她保持距离。"；
石添无奈地笑了笑，握紧她的手："；放心吧，我的心里有数。一会儿你就大大方方的，咱们开开心心的。"；
丹洋露出狡黠的笑容："；那当然，我今天可是精心打扮过的，就是要让她知道，我比她漂亮。"；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半个小时过去了，公交车缓缓停在了长途车站的站点。
石添和丹洋并肩走向出站口，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亲密的轮廓。石添的手掌在裤缝上蹭了又蹭，重新握住丹洋时，指腹还留着黏腻的汗渍。他盯着进站口，喉结滚动得厉害。丹洋感受到他的紧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给予无声的鼓励。
出站口人来人往，嘈杂的人声、行李箱滚轮与地面摩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石添的目光紧紧盯着每一辆进站的长途车，神色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终于，那辆车身上写着 "；永清"；，载着林静的车缓缓驶入站台。
车门缓缓打开，林静背着一个双肩包，脚步略显迟疑地走下车。她上身穿着一件白色半袖，下身穿着一条能显示出她少女身姿的牛仔裤。头发精心地扎在脑后，看到他俩，她脸上带着强挤出来的微笑，可那笑容里却藏着一丝落寞。
石添迎上前去，说道："；林静，可算等到你了，路上累不累？"； 林静一愣，以前石添都叫她 "；静儿"；，今天却连称呼都改了。
林静微微摇头，目光落在石添身旁的丹洋身上，笑容更加客气："；不累，这位就是丹洋吧，你好，我是林静。"； 指尖在丹洋掌心轻轻一触即收。
丹洋落落大方地伸出手，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你好呀林静，一路上辛苦了，欢迎你来北京。"； 握手的瞬间，丹洋微微用力，像是在传递某种信息，随后她自然地挽住石添的胳膊，仿佛在向林静宣告她的主权。
说完，三人一同走出长途站，街道上的喧嚣此刻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彼此之间安静得只能听见他们的脚步声。他们并排走着，石添走在中间，一种难以名状的压迫感沉甸甸地坠在他心头。他的目光不时扫向前方，试图找个合适的话题打破僵局，可脑海里却乱糟糟的。
丹洋紧紧拉着石添的手，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眼神带着几分警惕，时不时看向林静，像是在守护自己的领地。她虽然一直维持着礼貌的微笑，可笑容里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静走在石添右边，双手紧紧抓着双肩包的肩带。她的头微微低着，目光落在地面，偶尔抬眼偷偷看向石添和丹洋紧握的手，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自然，可那刻意的伪装却在细微处露出破绽。
就这样沉默着走过一个街口，石添终于忍不住率先开口，声音因为许久未发声而略显干涩："；过了木樨园桥，有个烤鸭店，咱们去那里吃饭吧。"； 他顿了顿，偏头看向林静，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热情些，"；北京烤鸭这么有名，今天咱们去尝尝。"；
林静微微点头，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好啊，听你的。"；
丹洋也连忙应和："；那家店味道可正宗了，林静你肯定会喜欢的。"； 话里带着几分女主人般的热情，可那上扬的语调里，又隐约透着一丝宣示主权的意味。
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气，丹洋的凉鞋底黏在地上。石添后颈的汗水顺着衣领流进背心里。随着时间逐渐临近中午，炽热的温度愈发明显，石添的额头很快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丹洋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故意提高了音调，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哎呀，瞧你，慢点走。咱们是去吃饭，又不是去上班，那么着急干什么？"； 说着，她动作轻柔却又刻意地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踮起脚尖，仔细地为石添擦拭着额头的汗珠，眼神里满是关切与亲昵。
石添被丹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不自在，他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地偷偷看了一眼林静的反应。只见林静依旧低着头，头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她大半张脸。但石添还是捕捉到了她阴沉的脸色。
石添的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莫名的愧疚感涌上心头。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的气氛，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他只能轻轻握住丹洋的手，示意她适可而止，同时加快了脚步，试图尽快到达烤鸭店，结束这段令人煎熬的路程。
丹洋像是没有察觉到石添的心思，依旧挽着他的胳膊，时不时亲昵地和他说上几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而林静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脚步有些沉重，周围的热闹与她无关，她仿佛被孤立于一个孤独的世界里，满心都是被忽视的落寞和酸涩 。
不多时，他们抵达了位于沙子口的烤鸭店。迎宾的服务员热情地把他们迎进店门，一股浓郁的烤鸭香气扑面而来。此时店内客人还不多，但是大厅空旷，还是能回荡着三五客人的交谈声。石添向服务员提出想要一个安静的位置，服务员微笑着点头，礼貌地引领他们走向大厅深处一个靠窗的位置。
三人依次坐下，石添和丹洋坐在一侧，林静坐在他们对面。石添拿起桌上的菜单，递向林静，热情地说道："；林静，你来点菜吧。"；
林静抬眸，目光在石添和丹洋之间短暂停留，又迅速移开，她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轻声说："；还是你们点吧，我第一次在北京吃饭，不太清楚什么好吃。"；
石添挠了挠头，笑着解释："；不知道吃什么就看照片，瞅着哪个顺眼咱就点哪个。"；
林静再次笑了笑，眼神却有些游离，说道："；那就让你女朋友点吧，女孩子在吃的方面肯定更有研究。"；
还没等石添回应，丹洋已经伸手从林静手中接过菜单，带着几分自信与雀跃："；那我点啦！"； 说着，便翻开菜单认真翻看，一边看一边还不时和石添小声交流。服务员站在一旁，手中拿着纸笔，随时准备记录。
石添的目光在丹洋和林静之间来回游走，他察觉到了空气中弥漫的一丝微妙气氛。林静表面上神色如常，可那微微低垂的眼眸和有些僵硬的笑容，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不自在。丹洋则表现得格外积极。
丹洋先脆生生地和服务员要了一个烤鸭，随后，她慢悠悠地将菜单一页页翻完，接着又开始往回翻。她一边翻，一边对着服务员说道："；再点一个豌豆黄。"； 说完，她转头看向石添，眼中满是甜蜜的回忆，"；这是咱俩第一次约会吃的，看看他家做得怎么样？"； 石添微微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意，可又带着几分尴尬。
紧接着，丹洋又点了一个毛氏红烧肉，再次看向石添，笑着说："；你之前做给我吃过红烧肉，不知道他家做得是不是和你做得味道一样。"； 这时的石添，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感觉气氛愈发微妙，心里有些无奈又有些着急。他赶忙把菜单从丹洋手里拿了过来，挤出不自然的笑容说道："；我也来点一个素菜吧，荤素搭配一下。"； 说着，他点了一个白灼菜心，然后把菜单递还给了服务员，暗暗地松了口气。
石添下意识地看了对面林静一眼，只见林静听丹洋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很平静，石添心想，丹洋今天这么反常，好在林静没有表现出不高兴。可他哪里知道，在林静那看似平静的表情下，藏着的是满满的委屈和气愤。从一见面开始，林静就敏锐地察觉到丹洋在针对她，每一句话、每一个举动都像是在向她宣告主权。但林静心里憋着一股劲儿，她告诉自己越是这样越不能表现出来，绝不能让丹洋看扁了。
待服务员走后，三人周围的空气像是瞬间凝固了一般，安静得有些压抑。林静的手指不自觉地在桌沿轻轻敲击，眼神时不时飘向石添，欲言又止，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可又被什么堵在了喉咙里。石添则微微低着头，手指缠绕着餐巾，心里也在不断挣扎，想着该如何打破这尴尬的局面，却始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就在这时，丹洋嘴角挂着得体的微笑，打破了僵局。她拿起桌上的茶壶，动作优雅地先给林静倒了一杯茶，热气腾腾的大麦茶在杯中微微荡漾，随后又依次给石添和自己倒满。她端起茶杯，目光真诚地看向林静，声音清脆："；我听添哥说，你最近去了他家看了阿姨和姥姥，来，我敬你一杯，感谢你能够替他照顾家里！"；
林静微微一怔，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神色，很快又恢复成礼貌的微笑。她端起杯，和丹洋的杯子轻轻碰了一下，动作轻柔，几乎没有发出声响，随后小口抿了一下杯子里的大麦茶。她的目光落在茶杯上，似乎在借着这一口茶来平复内心的波澜。
经过丹洋这番话，石添猛地回过神来，想起之前一直让他困惑的事。之前妈妈打电话提及林静到访并一直夸她时，他满心烦躁，根本没心思细问。那时他满心猜疑，觉得林静定是用了什么手段。如今林静就在眼前，正好问个清楚。
石添清了清嗓子，微微坐直身子，看向林静，神色中带着一丝疑惑与探究："；对了，你怎么去的我家呢？"；
林静刚才不说话，是因为她打心底里不屑于和丹洋谈及此事，她实在看不惯丹洋那副喧宾夺主的气势。可现在石添发问，意义就全然不同了。她微微坐正，眼神坦然地迎上石添的目光，不紧不慢地说道："；那天我在路上走着，不小心撞到了你姥姥，她手里的东西撒了一地。我特别愧疚，赶忙帮她捡，又陪着她回家。就这么认识了你妈妈，后面也想着去看望一下，我真的担心姥姥的伤势，于情于理我也要尽份心意，去看望一下。"；
石添听着，眉头微微皱起，脸上的疑惑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恍然与愧疚。他张了张嘴，刚想说些什么，丹洋却抢先一步，对着林静说："；原来是这样，我之前还一直纳闷呢，这也太巧了。"；
林静听完这句话，情绪立马激动起来，眼眶也微微泛红，她紧紧盯着丹洋，声音微微颤抖："；是呀，就是这么巧，我们文安县城没多大，从我家到他家连两公里都不到，而我和石添当年在一个班的时候，两个人坐的最远的时候，连两米都不到，在我看来这种巧合是存在的。"； 这一番话里，藏着她多年来对石添的情愫，也有着对丹洋种种行为的不满。
林静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顿时让丹洋措手不及。丹洋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石添见到这个场面，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他急忙满脸堆笑，试图打破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是呀是呀，文安就这么点地方，低头不见抬头见的。"； 说着，他手忙脚乱地拿起茶壶，先给丹洋的杯子添上茶水，动作刻意又夸张，"；来来来，喝茶喝茶，这茶不错，尝尝。"； 石添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神向丹洋示意，让她别再激化矛盾 。
石添端着茶壶，脸上还挂着尴尬又讨好的笑容，正要给林静的杯子添水。就在他的手刚伸过去，壶嘴快要碰到林静的杯子时，林静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突然伸手用力把茶壶推开。滚烫的大麦茶泼在石添手背上，他闷哼一声，指缝间渗出殷红。丹洋的尖叫卡在喉咙里。
还没等石添和丹洋反应过来，林静便一把抓起杯子，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 "；砰"； 的一声把杯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眼神中满是决绝与不甘。
林静深吸一口气，看向石添，那目光里饱含着多年的深情与眷恋，随后又缓缓把头转向丹洋，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今天话说到这里了，我也把憋在心里这么久的话说出来。"； 她顿了顿，像是在积蓄力量，"；我之前听石添说你比我们要小几个月，我叫你一声妹妹。我和石添从初中一年级就在一个班，到现在我们认识了五年了。我承认我喜欢他，而且已经喜欢了他三年了。"；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我喜欢他身上那股坚强、独立的男子汉气概。今天来之前，我还一直不服气，也不甘心接受他已经有女朋友这个事实。"；
丹洋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反驳，却又被这突如其来的坦白堵得说不出话来。她下意识地往石添身边靠了靠，紧紧抓住石添的胳膊，像是在寻求依靠。
石添完全没想到林静会在此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些话，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无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