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落,梅姨娘惊呼了一声,紧忙去看佘夫人。
可佘夫人不仅没有反驳,还眼神躲闪。
“侯府竟……只剩空壳?”
梅姨娘当即就坐不稳了。
“怪不得我近来总觉得不对劲,每餐的菜量少了三成,每每差派丫鬟去拿月例,总要迟个两三天。”
“我还以为是侯府事多,他们忙不过来,没成想,竟然是因为快要吃光家底了!”
这家底还是老侯爷一辈辈打下来的。
到萧苓这一辈,只封了世子,未有封赏。
加上府中女眷居多,子嗣又少,长久下去,自然只有坐吃山空。
当下,梅姨娘也反应过来,为什么佘夫人要沈非晚管家,这不是摆明了要吃掉沈府布庄的生意吗?
也就是沈怜心蠢,为了争个虚名,承担了那差事,都要把自家产业配进去了。
那沈非晚当初主动接下管家之责,又是为了什么?
梅姨娘想不通,仔细打量着沈非晚。
她自从交了管家权,清闲了不少,日日在府中教养女儿,日子也算舒适,仔细去看,人也玉润了不少,看起来皮肤晶莹剔透的,更加惊为天人。
反观沈怜心,费心费力的不讨好,现在连孩子都快保不住了。
“府中人多,一时周转不过,也是有的,但侯府的根基摆在这儿,难道还是亏了你们不成!”佘夫人依旧不松口。
沈非晚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唇间盈着淡淡的笑容,端起茶杯,静落在佘夫人面前。
“母亲心系侯府,事事以侯府名誉为先,府中周转不灵,加上我庶妹小产,自然要有人承担责任,但那个人,不该是我。”
沈非晚重生而来,第一次逆了佘夫人的意。
“大夫已经去为她诊治了,不如,等大夫看完,再定夺。”
她说话的时候,眼神坚定无比。
佘夫人心底发慌,她那点心思被沈非晚一眼看破。
沈怜心没有管家的才能,日后侯府还是要由沈非晚来管的,但要是事后再拜托沈非晚,一切就被她拿捏在手里了。
所以,佘夫人才要演这么一出戏。
她想过沈非晚聪慧过人,会与她想方设法地周旋。
却不曾想,沈非晚选了最直接的方式来挑明,让佘夫人硬生生把后面的话都咽了回去。
又过了许久,丫鬟带着那大夫来回话,“回夫人的话,三少夫人并无大碍,只是来了月事。”
“月事!”
佘夫人她们都惊了。
梅姨娘更是说不出话来。
还是沈非晚在一侧平静地问了细节,“所以我庶妹并没有怀上身孕,是误诊了?”
“是,应该是……之前的大夫把错了,人在过度紧张的时候,会让脉搏产生变化。”大夫俯身跪在地上,“所以三少夫人只需要多休息,身子很快会恢复的。”
原来竟是空欢喜一场。
“那她现在醒了吗?她知道实情了吗?”梅姨娘上赶着凑热闹。
大夫思忖片刻,“这小人不知,但小人已经将整件事原本告诉了三公子,至于在他们院子里发现的粉末珠子,的确会让人小产,可三少夫人没有身孕,放什么都没用。”
在场众人的脸色,愈发复杂。
除了沈非晚,其他人根本没办法安稳坐着。
“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侯府的少夫人,居然被诊错了喜脉!”
这若是传出去,侯府的脸面都要丢光了。
大夫跪在地上,不停地擦汗。
他也是冒死说了实话,否则,治不好沈怜心,他一样会被侯府逼进死路。
“有没有可能那大夫被人收买了?”沈非晚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
她话音落下,缓慢起身,“我如果嫉妒我庶妹怀上身孕,最简单的办法不是除掉她的孩子,她失去孩子,还能再生,我不如把心思放在世子身上,只要我也生下侯府骨肉,不是一样承袭世子位?”
“我何必,绕那么个大圈子。”
“母亲,是有人盼着侯府出事,拿我和庶妹当活靶子。”
沈非晚说完,只微微拂身,“母亲还是好好缓缓,免得气坏了身子。”
然后转身便走,仿佛身后的一切皆与她无关。
从佘夫人这里离开,直奔中院。
看到萧念安颓然杵在门口,哪里有半分前几日春风得意的模样。
察觉到沈非晚来了,萧念安混混怔怔地往她那边看了一眼,“大嫂……”
他喊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喉咙沙哑,像是被刀片剌过似的。
上一世,他那个姨娘小产之后,他也是这副样子,但现在,似乎更加颓然。
“我,依旧是个废人。”他说着,头垂得愈发低了。
这一个多月,他日日在外风花雪月,好不畅快。
没想到竟是一场梦!
他根本就不行!
沈非晚没心思去猜他的想法,直接绕了过去。
不成想,萧念安先一步拉住了她,“我大哥呢?他好了吗?”
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
侯府都要出事了,他却只在乎自己!
和上一世如出一辙。
人,永远是不会变的。
沈非晚用力推开他,“你这么想知道,自己去问他。”
萧念安却不依不饶,只拦着她进去。
“大哥从不与我说这些,但我看着他日日用药,脸色也不如从前,他定是没好,要不然,你也不会……”
他说着,目光往沈非晚身上移。
眼看着他越靠越近,沈非晚当即甩手。
可这巴掌没有扇过去,反而被萧念安按住,他一步站向前,像野兽般死死凝视着沈非晚的脸,“你说,大哥也不行,对不对!”
他近乎低吼般的声音,震得沈非晚耳朵发麻。
“放开她。”
萧念安下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一柄长剑已经落在了他的颈间。
兄弟间,怎么会兵戎相见!
可萧苓人在门口,就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情急之下,便疾步冲了进来,一个跃起,运功持剑……
他眼神凌厉铩羽。
不多言,只把长剑推向前去。
冰凉的触感仿佛随时会划破他的脖颈。
萧念安的手轰然垂了下去,瘫软跪在地上,双目枯槁无神,再听,里面是沈怜心撕心裂肺的喊声。
“我怎么会没有怀孕!”
“到底是谁在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