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叶嘉言精心打扮一番,前往上次去过的茶室。
茶室隐于都市一隅,自成一派宁静致远的世界。
叶嘉言走到门前,透过半掩的大门,窥见温如玉的身影。
果然,她一直是晚上来茶室。
叶嘉言仔细分析过温如玉的朋友圈,推测她喜欢在晚上来看店。
走进茶室,叶嘉言主动和温如玉打招呼。
温如玉抬眸,见是叶嘉言,便笑问:“你怎么来啦?”
“想你这儿的好茶,就来了。”
见叶嘉言提着电脑包,温如玉微微一讶:“这么晚还要工作呀?”
“哎,苦得很,工作忙,又没什么进度。心想着,换个地方或许能提高效率。”
“那我给你上点普洱,不影响睡眠。去包间吧?”
“就在外面吧,沾沾人气。”
温如玉指了指电脑,意思是,这里面的内容不需要保密吗?
叶嘉言会意,摇摇头:“都是对外的信息。做好了就会发出去。”
“哦,行。”
温如玉把叶嘉言安置在一个温馨的角落。
角落里,灯光柔和不刺眼,木桌上还放着瓶花,尽显雅致。
叶嘉言坐下来,先打开笔记本电脑,再拿出几张书画拍卖目录。
她专注的身影,被映在灯光下,颇为引人注意。
在给她送茶的时候,温如玉无意间瞥到了拍卖目录,但没多看。
时间一久,见叶嘉言沉浸于工作之中,温如玉也生出了好奇心。
终于,她按捺不住,轻轻走过去。
“添点水——你在忙什么?”
叶嘉言心中欢喜,但面上却不着颜色。
“还在整理每件拍品的简介,有几个地方吃不准,担心我写得太艰深了。”
“我可以帮你看看,如果不介意的话。”
“诶?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叶嘉言忙拉她坐一旁,把电脑上的几份简介给温如玉看。热情而不过分亲昵。
话题,从书画拍品的简介,逐渐过渡到烟云楼春拍的书画专场。
叶嘉言笑道:“这次,我们有十件花鸟画作品,比以往都多。”
总的来说,山水画比花鸟画更易拍得上价,但花鸟画的拥趸也很多。
温如玉点头:“我很喜欢花鸟画,山水画之类的,我看不太懂。只知道,什么大青绿、小青绿、金碧山水、浅绛山水、水墨山水。其他的就不懂了。”
叶嘉言含着笑,一时未言。
温如玉便有些羞涩:“我这人比较俗。”
“花鸟画,极尽写生之能事,摹形画影最是厉害,哪里俗了?”
听了这话,温如玉眼里有了笑意:“你口才真好。”
“事实就是这样啊。”叶嘉言把目录推给她看,目录上有书画的缩略彩图,“温小姐,您看,这些花鸟画,多好看多喜人。”
温如玉的目光,在目录上停留了两分钟。
“你喜欢哪一幅?”叶嘉言顺口问。
“这个,这个是册页吧?”
叶嘉言朝她伸出大拇指:“温小姐有眼光。”
“怎么?”
“这件钱维城的花鸟册页,估价最高。”
“啊?是吗?”温如玉惊住了,“有多少?这个,我可以问吗?”
“可以的,我们给客户都会发拍卖图录,里面会印上简介和估价。这个,估价三千二百万,到三千六百万之间。”
温如玉听得咋舌:“这么高的价。”
“市场走势就是这样的,物以稀为贵,再说,他画得的确是好。”
“我对他不熟。”
“钱维城,是江苏武进人,字幼安,晚号稼轩。”
“咦?他是不是崇拜辛弃疾?”
“应该是吧,”叶嘉言笑起来,“钱维城是乾隆十年的状元,官至刑部侍郎。”
“状元啊,我印象里,状元都高官厚禄,没什么心思搞文艺了。”
温如玉的目光,落在花鸟册页的缩略图上,显然对此极为欣赏。
“对,状元身份,对他画作的价值,有加成。你想啊,投资者,买个状元的画回去,多喜庆。”
叶嘉言眨眨眼,生怕自己说得太刻意,便继续介绍钱维城:“钱维城,书法学苏轼,最初跟着族祖母陈书,学画写意折枝花果。后来,钱维城得到了画家董邦达的悉心指导,学画山水。后来,就成为一代名手,供奉于内廷,做了画苑领袖。”
“也就是说,他在考状元之前,就能书善画了?”
“对。不过,钱维城很低调。很少有人知道,他不只才学好,还擅长书画,直到状元及第之后……”
见温如玉听得入神,叶嘉言啜了一口茶。
“状元及第之后,有一次,众臣们随乾隆狩猎。乾隆射中了一只老虎,钱维城便画了一幅《射虎图》。乾隆看了以后龙颜大悦,还下旨把这幅画刻在木兰围场的石头上。这之后啊,钱维城擅画的名声就传出了宫廷……”
叶嘉言暗道:时人谓之,“钱文敏尚书,诗宗少陵,书规苏文忠”,诗书画兼美,温如玉若动了心,后面的事就好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