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没响几秒就被接通了。
周聿辞应该是在开车，透过听筒能听见一阵呼啸而过的风声。
听见熟悉的声音，池虞心没由来安定下来。
“是我。”她声音闷闷的，带着股说不明的情绪。
很低沉。
周聿辞察觉出来，主动问她：“怎么了，我很快就到了。”
提到这，池虞倒是忘了，“对了，我跟方夏来晚会凑热闹了，应该还要一阵，你不用着急。”
“晚会？”
“嗯，之前那份策划案的内容就是关于这次晚会的。h大每年都办。”
毕竟也算h大毕业的校友，周聿辞是有些了解的。
但他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
不过……
既然是晚会，应该很多人吧。
他有点担心：“人多不多，危险吗？”
对普通人来说，人多的地方都有可能造成踩踏事故，更何况是盲人。
池虞说：“也不算很多，就h大的学生，而且还有方夏保护我，你不用担心。”
方夏也附和：“是啊，周总，有我在呢，不会让池虞出事的。”
但周聿辞还是不放心，“你在哪个地方，我很快就到。”
池虞：“我在……”
但她后半句话没说完，电话自动挂断了。
手机没电了。
池虞只能把手机还给方夏。
没多久，天彻底黑了下去，舞会正式开始，现场装饰的彩灯渐次亮起，随着音乐的变换，气氛被逐渐推向高潮。
众人纷纷戴上面具，在场内寻找心仪的舞伴。
池虞和方夏站在边上，远离人群，因此没分到面具。
“你们两个也是来参加舞会的吗？”一个带着狐狸面具的男声问。
方夏点头，“是啊。”
狐狸男人拿出两个面具分给他们，“正好我们还剩了两个面具，送你们了。”
也没等方夏拒绝，狐狸男人把面具塞到她手中就离开了。
方夏拿着两个面具，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两个面具都是卡通动物形象，一个是猫，一个是狗，乍一看还挺可爱。
方夏心神一动，将小猫面具给池虞，自己戴上了小狗的那个。
“你也戴一个！”
戴了面具，就表明佩戴者参加舞会，池虞犹豫：“可是我们不只是来凑热闹吗？”
“凑热闹也可以戴，那个人都给我们了不戴岂不是很浪费，我们就站在边上，没人会注意到的。”
不等池虞拒绝，方夏拿过她手里的面具替她戴上，“好了，这样才有参加舞会的感觉嘛！”
戴上面具没多久，就有落单的佩戴者来到这边，询问她们：“这位女士，请问我可以和您跳一支舞吗？”
现场乐声嘈杂，加上池虞看不见，所以她没出声。
压根不知道面前出现了一个陌生人。
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得到回应，不由有些恼怒：“就算拒绝也说句话吧，一直不出声算什么意思。”
方夏连忙道歉，“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来参加舞会的，而且我朋友有对象了。”
“有对象了还来凑什么热闹。”男人不满嘟囔几句离开了。
接下来一段时间，不断有落单的参与者来到她们这边。
方夏每次都要费上一段时间解释，也有些不耐了，说到最后懒得出声直接摇头拒绝。
站了一段时间，池虞也累了：“时间不早了，要不我们走吧。”
方夏这次没拒绝，“行，我也累了。”
“来，我帮你把面具摘下来。”
不知是谁将晚会用的音箱搬到了她们所在场边缘。
等方夏摘掉面具，两人已经被两两一队的学生们围住了，连出口都找不到。
“我们被围住了，一时半会应该出不去，可能得再等等。”
周围人越来越多，不一会，方夏身边就挤满了人。
她只能紧紧握住池虞的手。
在这样的场合下，池虞的视线里只有一片黑暗，全身上下唯一的感官只剩听觉。
音乐声越来越大，耳边振聋发聩。
渐渐地，池虞连身边方夏的声音也听不见了，只能紧紧抓住她的手，手心冷汗涔涔。
忽然她不知被谁撞了一下，身体不稳，抓着方夏的那只手被迫松开，很快被裹挟进了人流里。
“小鱼！”
池虞只来得急隐约听见一句方夏的声音，就被人群隔得越来越远。
失明的恐惧再次袭来。
池虞紧张地在人群里摸索，却怎么也找不到方夏。
好几次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
周围有人不满地骂道：
“谁啊，不长眼撞到老子了。”
“走路能不能看着点？”
“你是瞎子吗，看不到面前有人吗就撞上来。”
……
……
“小鱼……”
“你在哪？”
“听得到我的声音吗？”
方夏在人群里转了好几圈都没找到池虞的身影，反而被挤挤挨挨的人群挤到外围好几次。
“方夏？”
她正要再次进去的时候，听到身后陆远扬的声音，他的身边跟着周聿辞。
方夏一脸焦急：“池……池虞不见了。”
“什么，”周聿辞脸色一变，“她刚才不是还说你们在一起吗，怎么会不见了。”
方夏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们刚刚确实在一起，我还牵着她的手，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些跳舞的人都聚到了这边，我们就被撞散了，这里太吵了，我听不到她的声音，她应该也听不到我的……”
话音未落，周聿辞已然冲了进去。
他拨开一个个人，却始终没能找到池虞的身影。
反而像方夏一样，被人挤了出来。
陆远扬也是同样的结果，“老板你先别担心，我和方夏刚刚在场内找了一轮，没找到夫人，会不会夫人已经离开这里到安全的地方了。”
周聿辞摇头，“不会。”
他的直觉告诉他。
没有。
池虞还在这里。
但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人。
电光火石间，周聿辞像是想到什么，拿出手机打开了定位。
见他像定在了原地一般，陆远扬忍不住问：“那现在我们还找吗？”
周聿辞没出声，只定定看着手机屏幕。
上面一个鲜红的圆点格外显眼。
就在眼前的人群中不断移动，但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停住。
她还在这里。
周聿辞抬头，看向某处。
在陆远扬惊诧的目光中再次冲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