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知恩和谢丹一起坐出租车去了面试现场。
谢丹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他原本在冬天都热得像炭似的手心现在冰凉黏腻一片。
“知恩，你别紧张，一定别紧张，你没问题的，哈哈……”
“我不紧张。”
知恩很无奈，她伸手拽了拽谢丹因为坐车而变得皱皱巴巴的t恤，把它理平整。
“真的，你别紧张，而且就算没选上也无所谓……这里一看就很破，也不是什么好电影……”
“你快闭嘴吧。”
知恩很无奈的用手捂住了谢丹的嘴巴。
然后就听见了谢丹对着自己的手深深吸气的声音。
知恩一阵无语。
“你干嘛？”
“你的手好香……”
知恩像看变态一样看了谢丹一眼。
不是她说，谢丹真的让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比如突然对着她脸红红地傻笑、在背后偷偷狂闻她的头发之类的……
“好了，我要去排队了，你随便找个地方坐着等我。”
知恩环顾四周，这附近真荒凉，鸟都不拉屎，只有一些一看就很有年头的店面，什么“兰州拉面”、“亲亲汉堡店”之类的。
“知恩——加油——！”
在知恩走出去很远、已经来到队伍末尾的时候，突然听见来自谢丹的声音从身后很远处传来。
一时之间，除了知恩，她身边的其他人都下意识回过头去。
知恩一僵，很想装作不认识他。
但是她的脑海里浮现出谢丹眼巴巴的样子，还是回过头，冲谢丹挥了挥手。
“你也来面试付晓蕊？”
知恩身边的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生凑过来，有些犹豫的释放自己的善意。
“嗯，你也是？”
“对啊，来试试。”
“加油。”
知恩冲着她点点头。
“你好漂亮。”
那女孩儿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在知恩耳边小声说了这么一句。
“你也是。”
知恩冲她很友好的笑了笑。
来面试的女生，就没有不好看的，只有合不合适而已。
——“没过也没事，长长见识。”
手机震动，是薛景元发来的qq消息。
——“我还没进去。”
意思是，别诅咒我。
薛景元这家伙，已经很笃定自己面试不过了啊。
队伍很长。
许知恩惊讶的发现，仅仅是一个小成本文艺片的女配角，来面试的人居然有这么这么多。
因为是面向所有人公开选角，所以肯定是很流水线的工程，队伍前进的速度快得惊人。
知恩觉得肯定用不到她和薛景元排过的那一段了。
手机嗡嗡震动，都是谢丹那家伙发来的各种语无伦次的鼓励，看着挺傻的。
许知恩笑了笑，回了一句“快到我了”，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
面试地点是一个很空旷的学校礼堂，感觉还没有h中的礼堂大。
知恩走进去，先环顾四周，发现仅仅是下面坐着四个年轻人，除此之外就是几个被他们留下的女生。
面试让所有人感到疲惫，许知恩进来的时候，竟然只有坐在最左边的一个女人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又很快低下了头去。
“第171号，许知恩，16岁，海市h中。”
在那个女人叫出她的名字时，其他三位才抬起头，眼神里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中间的一男一女在看到台上的许知恩时一愣，然后眼睛明显一亮。
“好，形象不错，很符合我们的角色要求，季明你和她对一下吧。”
坐在另一边的年轻男生起身来到台上，手里拿着一张写满字的纸。
“对这一段，别紧张。”
……直接把面试要求上的“经典影视剧片段演绎”给忽略了。
知恩点点头，接过那张纸，大概浏览了一下。
具体情节是知恩饰演的付晓蕊对眼前这位叫于恒的男主角的告白。
要演出那种自卑又痴女又疯癫的感觉。
这位付晓蕊的人设，薛景元给她分析过，让她往阴郁那方向演，但是没有公开具体情节，所以他也不怎么确定。
“所以你找我来这里到底是什么事？快点说，我还要回去写作业。”
眼前的季明已经用不耐烦的语气说出了第一句台词。
许知恩有些猝不及防，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向对面季明所营造的氛围靠近。
“我……”
“我什么我，快点说，不说我就走了。”
许知恩低下头，长长的黑发遮住了她的一半面容，她双手握拳，似乎在忍耐。
下一秒她忽然抬头，眼里含泪，神情痛苦又充满愤怒。
季明在等她的台词，却对上这样一双眼睛。
他一愣。
”为什么……你明明知道我要说什么……“
许知恩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她甚至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抚摸季明的脸。
“于恒，我……”
“停停停！”下面的男导演突然喊停，“季明你怎么回事？应该厌恶地甩开她的手！重来。”
他们确实被许知恩只有不到一分钟的表演吸引了注意。
倒不是因为演的多好——真正会演的人怎么可能来他们这种小剧组试戏，纯粹是因为她实在是太适合美丽又疯狂的付晓蕊。
当初创作这个角色的时候就很理想化，靠着“演”出来是绝对不行的，会觉得很假很夸张，这也是他们为什么会想到要公开面试的原因。
碰运气，说不定会碰到真的“付晓蕊”。
现在，他们似乎真的遇到了。
知恩很快调整好情绪再次开始，这次季明挥开了她的手，知恩借着力道倒下，跌坐在一旁。
她的眼睛一眨，一颗泪珠就这么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季明有一瞬间的慌神，甚至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扶她。
台下的导演皱眉，刚要喊停却被一旁的女编剧挡住了。
于恒对于付晓蕊的感情本来就十分微妙，这下季明似乎是演出了那么一点儿她想表达的意思。
“……我不知道。”
季明收回想要扶起她的手，硬邦邦的说。
“你不知道……呵呵，你不知道……”
许知恩有些狼狈的爬起来，一步一步逼近季明，她重复这句话仅仅是因为……
她只看了一遍手里的纸，忘词了。
“你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于恒，那个一直跟着你的人是我，那个拿走你草稿本的人也是我……”
“你……”
季明看着她泪眼模糊的眼睛，表现出的震惊已经不再有表演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