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赵展走出里屋，看到外屋的人已经走光了。
他回里屋找出锁头，招呼我跟他出去，锁上了板房门。
我俩走出小院，他锁上院门，领着我向板房后面的车库走去。
走到车库门前，他打开门，我看到里面停着一台红色小轿车。
赵展进去把车开出来，锁上车库门，招呼我上车。
坐进狭小的车内，我忍不住问他：“这是什么车？”
赵展告诉我，这台车是菲亚特，意大利产的。
我问他这车是不是走私车，他摇头说不是，是通过正规渠道买的，价格不贵，几千块钱。
我摸了摸车，心里想着给王琳买这台车也不错。
赵展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告诉我：“这车档次太低，在京城，这就是出租车。”
老黑的公司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小二层楼里，开车过去也就几分钟。
赵展把车停在楼下，领着我进门直接上了二楼。
二楼整间都是黑哥的办公室，上楼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一张宽大的办公桌，一个光头黑壮的汉子坐在办公桌后。
这个人就是黑哥，他的脸上总带着憨憨的笑，说话时满嘴“您呢、您呢”的京片子，虽然听着客气，但我却感觉到他骨子里的傲慢。
赵展给我们双方做了介绍，黑哥示意我们去沙发那边坐。
闲聊了几句后，黑哥知道我是东北开煤矿的，语气里又多了几分客气。
闲话说完了，黑哥开始谈起车的事情。他承认孔长军确实跟他谈过车的事。
“我给南河一单位进了仨皇冠车。他们来提车的时候，跟我说能不能帮着卖出去一辆。为啥呢？他们单位有个领导出事儿了，用不着这台车了。就这台车，我进价都快三万块钱了，卖给他们是三万三。结果他们跟我说，卖两万就行。”
“我联系了好几拨人，一听这价儿，都嫌贵。孔长军听说这事儿了，就跑来找我，说这台车两万他要了。我一听，嘿，挺高兴，就答应了。我这不着急帮人家把车处理了嘛，也没琢磨着在这台车上挣钱，毕竟卖那几台车的钱我已经赚着了。”
“孔长军跟我谈完，跟我说先给他留着，扭头就走了。这过了两天，他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就打电话问他到底啥意思，他就跟我这儿瞎对付，说再等两天。那边南河单位可劲儿催我，我实在没辙了，就自己先垫钱给人家了。”
“我把钱给了，这台车可不就归我了嘛，那就不是替人卖车了。所以啊，两万我肯定不卖了。你们说，我这理儿没毛病吧？”
“前阵子赵展找我，让我帮他进台车。我本来寻思着跟他说这台车的事儿，可那会儿已经跟孔长军谈好了，咱这人得讲信用啊，是不？我就跟赵展说过几天有订单，帮他顺带弄一台过来。”
“我把皇冠车钱给人家打过去了，就打电话告诉孔长军，这台车两万可卖不了，最少也得三万五。他要是想要，就麻溜儿把钱拿过来，不想要我就卖给别人了。”
说到这儿，黑哥冷笑一声，语气里全是不屑：“这孙子，还真把自个儿当根儿葱了。”
“嘿，这孙子说他问问他那客户，说完扭头就没音儿了，一直也没给我回电话。我没辙啊，就打电话问了赵展，这不车就这么定给你们了嘛。”
“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听说赵展要买这台车，跑我这儿来说这事儿。我就跟他讲：‘你自个儿一直没给我准信儿，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这才问的赵展。我总不能把这车一直压我手里啊，我也得做生意不是？’”
“他自己心里也明白理儿在我这儿，在我这儿也不敢多放什么屁，扭头就去找赵展了，非说是赵展搅和了他的买卖。这不，你们这矛盾就这么来的嘛。”
“今儿他过来跟我说，车你们不要了。我可告诉他了，甭管赵展要不要，这台车现在就卖三万八这个价儿。他也知道跟我这儿没什么可谈的了，就带人找你麻烦去了。得亏你们今儿没吃亏，万幸万幸。车还是卖给你们，小张都来提车了，一会儿我带你们瞅瞅车，要是没啥问题，今儿就把车开走。”
我和赵展一直听他讲事情经过。
他讲完了，赵展看向我，我明白他的意思，是想让我把车提走，可我知道跟孔长军的事情没个了断，我不能提车。
我把现在不能提车的原因跟黑哥说了，他听后低头沉默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向我和赵展。
“张老弟，您绝对是个仗义人儿！您有顾虑那太正常了，换谁都得琢磨琢磨。您呐，就把心放肚子里。这事儿起因就是我卖车，本来啊，你们要是早点过来找我，这事儿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屁大点事儿。可今儿你们把他给揍了，这事儿就有点麻烦喽。您是不知道，孔长军那孙子，整个儿一疯子，啥事儿都干得出来。”
我没说话，就是等着他往下说。
赵展有些沉不住气了，就出声说道：“黑哥，我哪不想找您呐！这不还没等我动弹呢，他就带着一帮人呼啦啦地过来了。一过来张嘴就跟我要一万八千块钱，您说这不是讹人嘛！就那会儿那架势，我要不还手，那不就等着挨揍呢嘛！”
黑哥点点头，“嘿，这孙子啊，压根儿就没把你当盘儿菜，办事儿一点儿后路都不给自个儿留。既然他都跟你把脸撕破了，你就别含糊，索性把事儿闹大喽！到末了儿，让你们家老爷子出面儿收拾这烂摊子不完了嘛。你们家那能耐，可不比他们家差，你有啥可怕的呀？”
赵展连忙摆手，“黑哥，我哪儿是怕呀，这事儿它不能这么干呐！我们家老爷子压根儿不知道我在倒腾走私生意。您想啊，他都那么大岁数了，要是让他知道这事儿，还不得气出个好歹来呀。说嘛也不能让他晓得。”
我听出黑哥话里的意思了，只想把车卖出去，不想帮着平事，还想着挑事，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