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当然是真的。\"凌韵正色道。
福宝和樊天宝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打起了鼓。过了好一会儿，福宝才又问道:\"夫子，可我和天宝两个都不识字怎么办？\"
\"不识字就学啊。\"凌韵随口道。
樊天宝小脸憋得红红的，终于是忍不住道:\"要学成什么样子，才能和夫子你学堪舆的本事？\"
\"天宝对堪舆很感兴趣吗？\"凌韵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樊天宝想了一会儿，诚实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能成为夫子的学生很幸运。所以我想赶紧做好。\"
凌韵闻言点头，转而面向福宝，问道:\"那你呢？\"
\"堪舆能勘探地下的世界吗？\"福宝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当然可以！\"
\"那我要学！我想学！\"福宝马上道。
凌韵有些意外。她摸了摸福宝的头，继续说道:\"地下的勘探往往有更多的危险。福宝是为什么想要学这个呢？\"
\"阿奶说过，地下有银矿，有水脉。福宝想要找到它们。\"
\"是啊。我也是这样想的。\"凌韵温声回应道。
春桃在外面听了一耳朵，忍不住插话道:\"小姐，你这个地质学，女子能不能学啊？\"
凌韵闻言觉得好笑，反问道:\"我不就是女子吗？\"
春桃握着缰绳的手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小姐不一样，我是想问像我这样贫苦人家的女孩子也能学吗？\"
\"春桃姐想学？\"
\"不是！\"春桃否认道。
\"我是想刚刚那些人。小姐，你注意到了没有？无论是穷苦百姓，还是樊老爷那样的富人，送来读书的都是男子。要是天底下有一门学问，优先女子学那该多好。\"
\"有啊！织布，绣花，做衣裳，带孩子……女子学的东西可多着呢！\"樊天宝抢先道。他说完便扬起下巴，等着凌韵表扬。
凌韵眸色渐深，脸上笑意却在慢慢退去。
是啊！在男权至上的人类社会，学习的机会，工作的机会，人们总是会优先男性。
女人该学的东西，往往是男性定义的，却已经在人们思维里固定，好像本就该如此。
沉默良久，凌韵忽而对三人道:\"春桃姐说得对！女子本就不易，更多样化的学习机会，我想优先女性。反正离开学还有一些时间，等到了风济城，我让王爷把学员名单再筛选一遍。\"
……
很快，凌韵第一次授课的日子就到了。
由于对学员的要求有所变动，日子便定得有些紧，不少学子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坐进了学堂里。
玉衡跟晋王站在廊下，看着稀稀拉拉几个学子往里走，便有些担忧地道:\"现在学堂里，加上季公子的三个弟弟和凌小姐自己收的三人，才不到二十人。凌小姐她不会失望吧？\"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晋王叹了一声道:\"’原本以她在云州的影响力，就是招收一千人也不在话下。
可要会识字，要会丹青。要体力过人，还要优先女子。符合条件的就凤毛麟角了。何况这些人中还有不少，是不愿意学堪舆这方面学问的。\"
\"凌小姐是女中豪杰，可这次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有些过于自傲了。
堪舆图是有军事作用的。一幅好的堪舆图，在战场上的作用，能敌千军万马。
优先女子学，实在可惜。\"袁向南凑过来，无奈道。
他今天是送女儿来求学的。他的女儿今年十七，既不喜欢贵女之间的交际，又不喜欢习武。整天在自己的院子里捣鼓一些奇形怪状的石头。
本来，今年他是无论如何要把女儿嫁出去的。可晋王突然来信让他帮忙找几个能识字会丹青的女子，跟凌韵学地质，他就改变主意了。
嘿！这些要求，简直就是为他女儿量身定制的。
没想到，他把这事跟女儿一说，女儿竟然毫不犹豫就答应了。平常除了石头，对什么都提不起的袁青鸾，这反应太让他意外了。以至于现在他把人都送进了学堂，还觉得恍恍惚惚。
\"袁大人原来是这样的老古板！\"
他身后，一个银铃般的声音突然传来。
\"安悦郡主！\"
袁向南惊呼出声。
安悦郡主眼中虽有不屑，还是冲他点了点头，说道:\"大人！你是不是忘了。赶走鞑子，又赶走冰夷人的秦飞澜，秦少将军。她也是一个女子！\"
\"是！郡主所言甚是。\"袁向南后背冷汗都冒出来了。
这个安悦郡主，是出了名的蛮横，外加小心眼儿。传闻她看太傅都觉得浅薄，没想到竟然也会到来云州求学。
同安悦郡主一起来的是个瓜子脸的小姑娘。她看到袁向南，怯生生地唤了一句:\"袁叔叔。\"
\"欸，欸？\"袁向南答应一声，才后知后觉这人眼熟。
仔细一想，他便拍着脑门道:\"这不是连少卿的胞妹吗？你怎么也来了？\"
连敏细声细气道:\"早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听说凌夫子的事迹了。实在是钦佩得紧。
那时我常想，世间真有如此聪慧的女子吗？她究竟是什么模样？
正好，前几日从安悦姐姐这里听得凌夫子在招学生，我便央了哥哥要了个名额，出来长长见识。\"
\"我也是！\"
她一说完，旁边立刻冒出一个活泼的声音道。
众人目光齐齐转移。接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好高大的女人！
说话的是个高鼻深目，身长九尺的少女。虽是一身淡粉衣裙，却毫无女性柔美之感，声音也像被人捏住了脖子，奇奇怪怪的。
安悦郡主吓了一跳，却见来人笑脸盈盈，便只暗自捏了一下袖口，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我叫赵冰冰。我爹是兵部的，叫赵烨磊。\"粉衣小姐甜甜回答道。
她似乎很开心，嘴角一直上扬着，一口洁白的牙齿虽然整齐，却也大得出奇。
袁向南在脑中思索一会儿，才道:\"原来是赵大人的千金啊！姑娘，你爹可是大乾的功臣啊！要不是他和李，钱两个大人做火雷，风济城这会儿还在打仗呢。\"
\"我爹哪有您说的那么好！都是托了凌夫子的福！\"
赵冰冰一面娇羞地笑着，一面巴掌轻拍在袁向南的肩上，差点儿把他插进地里。
袁向南看着溢上鞋面的泥土，不由腹诽:\"赵大人文质彬彬的，赵夫人也温婉。怎么生个女儿如此粗鲁？\"
思考间，他脑子里蓦地蹦出一丝疑惑，\"我怎么记得，他只生了个儿子啊？这女儿难道是他和外室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