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琳眯着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年龄并不算大的少年。
她有些摸不清他的某些幼稚的行为。
比如，为什么要偷拍自己？
两个人交流得虽然不算特别多，但是都在芸溪小院里工作，也算得上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霍岩不可能看不出来自己明明是个低调的性子，从不愿意生出是非，更不想成为什么所谓的网络红人。
但是看在霍岩还是个年轻的男大学生，或许还不懂得人与人之间交往的边界感。
她暂且将这个行为归为对自己的爱慕，可是为什么又要把它偷偷放在网上呢？
【山石】
【霍岩】
这么显而易见的名字，苏念琳早就将他们连接在了一起，也只有反应慢半拍的洛芸暂时还没有领悟过来。
而对于顾百川来说，虽然他还不知道霍岩的真实名字，但是根据顾百川的表情，苏念琳也猜到了他应该知道“罪魁祸首”是谁。
顾百川一向聪明，并不需要旁人做过多的解释。
这也是她心动到死心塌地的原因之一。
并且，事情发展到现在，顾百川也没有选择当着几个人的面揭穿霍岩的小心思。
反而是默契地跟自己一样，将这个坦白的机会留给了当事人。
洛芸正对着手机屏幕疑惑，却发现其他三个人都安静得可怕。
没有一个人接自己的话。
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苏念琳和顾百川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盯着餐桌旁一直没有发言的霍岩看。
而霍岩的头也低得快垂到桌子底下，全然一副心虚的样子，与以往意气风发的模样大不相同。
有什么条理逐渐清晰了起来。
“山……石……”
洛芸小声地在唇间咀嚼这个名字。
“岩……”
“霍岩？！”
她突然明白过来，声音不由得放大了几十分贝。
洛芸将顾百川的手机塞回了他的怀里，又上前两步凑到了霍岩的身边，盯着他的眼睛，试图寻找出一些异样来。
“真是你发的？”
洛芸凑得太近，说话的气息恨不得都要喷在了霍岩的脸上。
绯红瞬间爬上了他的耳尖，只是不知道是被洛芸过近的距离给刺激的，还是内心实在是羞愤自己的过错。
霍岩始终低着头，三个人炽热的眼神紧紧追随着他，似乎要将他整个人盯出个洞来。
他的后背不自觉地沁出些冷汗来，手里吃到一半的早餐瞬间不香了，索性拿纸巾将嘴角擦干净，再也没有了食欲。
许是自知自己的逃避解决不了任何的问题，霍岩深吸了一口气，认命般地将事情的一切坦白。
“照片确实是我偷拍的……”
霍岩毫无底气，声音也很低，几个人若不是留心听着，几乎快要分辨不出来他所说的内容。
“当时我正要出去采风，看到琳姐倚在门框上。”霍岩解释道。
苏念琳点了点头，想到前阵子不久，好像确实是有这么一回事。
霍岩挠了挠头，继续说。
“我当时也仅仅是觉得这个画面很好看，很唯美，再加上正好身上带了相机。所以鬼使神差地就拿起相机偷拍了一张。”
许是当初苏念琳靠在门框旁想事情想得入神，也没有听到顾百川按下快门的声音。
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相片中的主角。
“那你为什么要发到网上？”
洛芸看准时机，毫不留情地提出自己的疑惑。
霍岩继续沉默。
这个问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然而对面三个人并没有因此放过他，依然直勾勾地审视他，等待他接下来的解释。
“其实我本来就是一个摄影博主。”霍岩小声地解释，“这么多年来也算是积累了一些粉丝，小有名气。”
“以前我都是分享着一些风景的照片，粉丝们也都很喜欢看。”
“只是这次，我第一次在社交平台上分享人像的照片。我没有配文的习惯，粉丝们就借机发挥了。”
霍岩只把话说了一半，没有将评论里跟粉丝们解释正在追求中的事说出来。
他不知道那些营销号有没有截图自己评论区里的回复，只好再赌上最后一把。
虽然这件事在几个人之间，早已成为了心照不宣的事情。
但是在苏念琳对自己表达出好感之前，他还不想进行一次正式的表白，更不想将这层朦胧的窗户纸捅破。
就让他自欺欺人地在这里耗下去，霍岩固执地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成功的。
“那粉丝们为什么要直接喊念念‘嫂子’？”
洛芸铁了心今天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丝毫不给霍岩躲避的机会。
霍岩听到“嫂子”两个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被拆穿，瞬间红了耳朵根。
“我……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粉丝们第一次见我发人像的照片，况且还是个女人，他们就自动先入为主误会我们的关系了吧。”
霍岩试图将责任都甩给了众多的粉丝，将自己的那部分摘得干干净净。
洛芸狐疑地看着他。
他所说的话，明眼人都看得出半真半假。
自己也是常年在男人堆里混过来的，怎么看不出少年的隐瞒？
霍岩自以为天衣无缝的理由，在其他三个比自己年长几岁的哥哥姐姐们面前，显得幼稚得可笑。
“你的意思是说。”洛芸一字一句道，“是你的粉丝非要认念念为嫂子，你没有任何引导他们误解的行为？”
霍岩心中一惊，被洛芸的质问吓了一跳。
正如大家所说的那样，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
随着洛芸的不停逼近，霍岩不停地将身子后缩，试图躲避她的追问。
却于事无补。
洛芸见他这无处躲藏的模样，轻笑了一声。
“原来你也知道怕啊。”
霍岩咬紧了嘴唇，没有反驳。
洛芸“蹭”地一下直起了身子，把霍岩吓得整个人都一抖。
她又扭过头，看向苏念琳，询问她的意见。
“怎么办，念念。罪魁祸首都已经招供了，我还没来得及‘用刑’呢。”
她毫不留情地指了指旁边偷偷摸摸擦汗的少年，冰冷的话语从柔软的唇间吐出。
“你看，他就被吓成这样。”
“如果我要是真的言行逼供的话，这人还不得吓得尿裤子？”
苏念琳从刚才就一直紧绷的情绪，因为她的这局调侃，轻松了不少。
忍不住掩住嘴巴笑了一声。
扑哧。
不过事情自然不能就这么轻易地算了。
短暂地笑完了以后，苏念琳又将手握成拳头，掩在唇边咳了两声。
咳咳。
霍岩自知逃不过处罚，主动迎接苏念琳审视的眼光，态度诚恳地道歉。
“琳姐，这件事确实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