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嫂嫂，好久不见了。”
萧晖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祝明月的小腹，而后在脸上落定。
那种毫不掩饰的目光让祝明月感到有些不舒服，只能躲闪着对方的目光，停住了步子微微点头，“二公子。”
上次和萧晔冷战过后，她本就没有和萧晖过多接触的打算，毕竟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他们的身份都该避嫌。
萧晖看她这般冷淡却是不甚在意，在离她一步之遥也止住了脚步，“不在屋中歇着，怎么跑出来了？是要去前院参宴吗？”
“有宴会？”祝明月皱起眉，对上萧晖含笑的双眼。
“是啊。”萧晖抬手拂开垂落在前方挡路的树枝，又近了半步轻飘飘道：“老夫人让我母亲办的，给大哥挑正室呢，怎么没人告诉你吗？”
祝明月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看向对方，萧晖的眸中装着不解，又有一丝后悔，想来对大家都瞒着她是不知情的。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叹了一声。
祝明月在震惊之后，垂下黯淡下来的双眸，苦笑一声，“既然前院在忙着，我就不去凑热闹了，二公子还请自便。”
她再也克制不住，转身往来时的路小跑了去。
萧晖看着她奔去的身影，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色，直至人影消失不见，才轻笑一声，转身折下那只挡路的树枝。
祝明月还没回到琼花院，眼泪就一颗接一颗地落下来，直到不知不觉走到院中碰到刚巧从下人房出来的书墨。
“姨娘……”书墨一看她是从外面回来的，又是这副模样，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姨娘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千言万语卡在喉咙里。
这声喊将祝明月喊回神来，她这才察觉自己的脸上一片冰凉，冷风这么一吹，更显得刺骨的冰。
她抬手抹去湿漉漉的痕迹，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一个人静静，别来吵我。”
书墨想去扶她的手滞在空中，最后还是默默地收了回来。
她怎么也没想到，姨娘居然会支开她们自己跑出去，这个祸算是闯大了。
虽说姨娘早晚会知道，但那也应该由世子来说。
对，世子。
都这样了，该不该现在去告诉世子？
可是前院在办宴会，世子想必也忙不过来，还是等晚点世子忙完了再去告诉他吧。
她看着紧闭上的房门，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
祝明月重新躺上榻，却和刚刚的心情是天差地别。
若她没有走出这道院门，世子打算瞒她多久呢？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老夫人那么不喜欢她，怎么会因为怀孕就提了她的身份。
原来是早有打算，娶了正妻，等她生下孩子就把孩子送给世子夫人。
其实若是告诉了她，她也不会说什么，她什么都明白，这一切只是迟早的事情，但就是不受控，心底好像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她还有些怨，怨世子为什么不早点跟她坦言相告。
是怕她恃宠而骄制造麻烦吗？还是怕她情绪不好伤了孩子？
她侧过身子蜷起来，泪水一串串流下来，逐渐把枕头都打湿了，但哭着哭着却突然又笑了。
从萧晖口中听闻真相的时候，她甚至连去前院看一看的勇气都没有，什么道理她都懂，但就是无法自然而然地接受这一切。。
此时前院的客人基本上都已经到了，都是京中常来常往的世家，多数人都是认识的，关系好些的便凑在一起说着话。
“听说这个宴会是国公府想给世子娶妻了，你们听说了没有？”苏姑娘悄声道。
柳姑娘点点头，“世子如此风流倜傥不知多少人喜欢，只是我母亲说他好像身体有点问题。”
“我也听过，老夫人给他纳了这么几个妾，好几年了，愣是没有人生孩子。”田姑娘也点点头附和道。
苏姑娘掩唇轻笑一声，“他的侍妾怀孕了呀，你们不知道吗？不然国公府哪好意思办这个宴。”她转头又四处看了看才继续说，“你们刚才看见明珠公主那个眼神没？她身份如此尊贵，说不定就她了。”
“但国公爷不一定会让自己儿子当驸马吧？”田姑娘也扭头看了过去，明珠公主正往萧晔那边走去。
“谁知道呢？过些日子就知道了。”苏姑娘继续偷笑，“你们看。”
太子今日无事，便也带着太子妃过来了，正和萧晔说着话呢，秦淑仪就走了过来。
“哥哥，世子。”她的面上流露出羞赧的神色。
秦知砚挑挑眉，手肘戳了戳萧晔，那眼神萧晔怎么可能不懂，带着满满的戏谑调侃味道。
萧晔见过礼后，也用手肘顶了回去，附耳悄声道：“公主金枝玉叶，我可无福消受。”
秦淑仪见到他们的互动，睁着一双大眼睛死死盯着萧晔，“你们说什么呢？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
萧晔面上闪过尴尬的神色，这公主还真是个不知趣的人。
但秦知砚对这个妹妹毕竟很是稀罕，于是宠溺道：“扶光见谅，她妹妹心性比较单纯，行事有些没分寸。”
扶光是萧晔的字。
太子都这么说了，萧晔哪里还有不买账的道理，于是也笑着回应，“我也观她心性单纯，这样挺好的，不过得看紧点别被人忽悠了。”
萧晔意有所指的，秦知砚笑着伸出食指隔空点了点萧晔，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前段时间你伤了，好久没同你饮酒了，今日倒是让孤逮到机会了。”
这些时日一直陪在祝明月身边，他也确实有些馋酒，当即就应下了。
秦淑仪见状，拉住了秦知砚的胳膊，“哥哥，带我一起吧，我在云州嬷嬷都不让我喝酒，想试试什么味道。”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秦知砚本想拒绝，但听到后半句就狠不下心了，这妹妹从小没有养在母后身边，现在也是该补偿一些的，于是立马答应了下来。
萧晔也无所谓，毕竟这种宴会不比亲朋私宴，应酬是避免不了的，何况又是他好友的亲妹妹，没什么理由讨厌。
然后三人就寻了一处喝起酒来，席间不停有人来敬酒，一时倒也畅快。
直到夜幕渐临，人也逐渐散了去。
萧晔被秦知砚灌得有些厉害，秦知砚也醉飘飘了，一旁的秦淑仪倒是没有喝多少，秦知砚大着舌头叫她去唤侍女来扶萧晔回屋。
这时太子妃也与其他人告辞走了过来，她扶起秦知砚，对秦淑仪道：“你哥哥醉了，我先带他回去了，麻烦殿下叫人安顿好世子，也早点跟宋嬷嬷回宫。”
秦淑仪被萧晔迷得七荤八素的，方才一番接触下来，更觉这个人深得自己的心。
左右她也无事，便扶着人起身，不让其他侍女近身，只随便拉了个侍女带路往无谋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