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芍一步步走下楼梯，站在宴会的角落，眼瞅着夫妻二人朝她的方向靠近。
塔尔的眸光凌厉警惕，隐隐约约还带着点狠，死死地盯着她手腕处的克隆人编号，“你……”
他欲言又止，倒是妻子特琳娜先开了口。
“你好，虽然这么问有点冒犯，我们想知道，你是首席的克隆人吗？”
姜芍的视线静静地在他们脸上流连，方才从楼梯上往下看，距离太远了。
现在靠近，终于可以看清模样。
尽管时光蹉跎了十多年，二人的容貌也没有丝毫变化，只是浑身上下透着一股沉稳端庄的气质。
时光好像带走了什么，又好像没带走什么。
她鼻子一酸，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潋滟眸中酝着晶莹，泪珠不听使唤地从脸颊坠落。
姜芍这一哭，把夫妻俩给看傻了，特琳娜更是侧过身，训斥起丈夫。
“你看你！表情这么凶，把人家小姑娘都吓哭了。”
塔尔微抿薄唇，收敛了一些脸上的狰狞，偏过头不再去看姜芍。
特琳娜则负责道歉，从一旁礼桌上找来纸巾，递给姜芍。
“对不起呀，我们没有什么恶意。”
姜芍抹了几下泪，声音缥缈地说：“我不是因为害怕才哭的。”
“是时隔这么久见到你们，有点……”
“我们？”
特琳娜愣了一下，指指自己，指指塔尔，确定她说的人就是他们夫妻二人。
“嗯。”姜芍红着眼点点头。
特琳娜张着嘴与姜芍对视，她发现少女那双眼睛，落在自己的身上时，好像有一些情感。
这种情感温柔似水，夹杂着爱意。
姜芍用纸巾将泪轻轻擦拭掉，“我还知道你们的名字，你叫特琳娜，他叫塔尔。”
“他是我的哥哥。”
听到自己的名字，塔尔蓦地转过头，犀利的眼神，为那狭长优美的眸子染上一层薄薄的冰雾。
特琳娜更眸光一怔，满眼皆是疑惑。
……
阿尔默守在楼上VIp室的门口，刚刚室内的争吵，他听得一清二楚，也曾看见姜芍夺门而出。
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啊？
他失恋也就算了，首席官居然也失恋了。
他知道卡诺现在情绪不好，等了一小会才推门而入。
一开门，就看见卡诺靠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双手一直捂着心口，额角不停地冒汗，痛得几乎要晕厥。
阿尔默立马反应过来，首席官犯病了，迅速从一旁边的机械包里找药和注射器。
当初，姜芍逃跑计划败露，死遁离开，卡诺便被研究所的人抓了回去。
研究所为了惩罚他，对卡诺的折磨变本加厉。
更是担心他二次逃跑，研究出一种新型毒液。只要注射在改造的心脏上，不仅可以定位操控，还可以随时销毁。
他们为的就是让卡诺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想法的杀伤性武器。
但卡诺毕竟是历代最强改造人，免疫力系统强大，注射成功后，毒液也没有马上侵蚀。
他借着这空隙，完成复仇，华丽登上首席之位。
可完成使命之后，他身体内的毒液，也开始逐渐侵蚀。
卡诺并不害怕死亡。
虽然他是唯物主义，但他希望人能有来世，这样就可以在下一世，跟塔莎安稳度过一生。
一个条约成功击破了他的颓废。
为了整个星际的安稳，卡诺拟定和平条款，阻止星际战争再度发生。
可这个过程并不简单，需要更多的时间精力。
因此研究所特地建立小组，来研究这种毒液能否迟缓。
他们做出了多种药物，不断实验，卡诺的痛苦才得到了缓解。
现已进展到机械心脏，以备卡诺的心脏功能达到极点时，进行替换。
阿尔默将药取出，放到转换机器做成注射体，拿起针筒，将针头插入卡诺的静脉。
药物在他血液中游动，一点点进入他的身体，卡诺心口窝的疼痛渐渐缓解。
“哈呼”他喘着粗气，慢慢睁开了黑眸。
“首席官，您还好吗？”阿尔默焦急地问道。
卡诺没搭理他，而是静静地盯着门口，苍白如纸的唇瓣也慢慢抿起，似乎在忍受着巨大的苦痛。
过了一阵，等疼痛彻底消散，他才沙哑开口，吐字不轻不重。
“四号克隆人刚刚出去了，宴会厅人龙鱼杂，你去看着她点，别有什么危险。”
阿尔默快要无语死了，我敬爱的首席官，要不要这么恋爱脑啊？
你自己都危在旦夕，还有空关心四号克隆人。
“首席，你放心吧，刚刚她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叫人跟着她了。”
卡诺敛下寂沉的黑眸点了点头。
阿尔默实在不忍心看到首席官这样，便开始好言地相劝起来。
“首席，既然放不下四号克隆人，就不要说违心的话，对你心脏不好。”
卡诺抿着泛白的嘴唇，“我唯一放不下的人只有塔莎。”
阿尔默撇撇嘴，“你既然在意的是别人，那你们为什么吵架？从昨天您喝醉酒开始。”
他一边说着，一边倒了一杯水递给卡诺。
卡诺喝了一小口，缓缓地说：“我发现她脑中植入了记忆团，她出现的所有异常都是假的。”
接过水杯的手突然顿了一下，阿尔默抬眼盯着自家首席，看不透他的想法。
因为在他眼里，四号克隆人就只是一个替代品。
克隆人的记忆团出现作用，说明灵魂替换计划取得胜利。难道他们不应该皆大欢喜吗？
还是说首席官，潜意识里已经把四号克隆人直接当成了塔莎本人？
“首席，咱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就有话直说了。”
阿尔默深吸一口气，“四号克隆人她就是克隆人，这是事实，谁也无法改变。”
他说的这段话，像是卡诺说给自己听的一样。
其实他从一开始就错了，他不该抱有那么多幻想，克隆人就是克隆人，谁都无法改变的。
走了也好，算是为之前克隆人实验，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吧。
就这么想着，卡诺的心脏再次抽痛了一下，手更是越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