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会,赵林与周瑜一同送鲁肃离去。
遂回转院中,忽见小乔已在门廊处等候,便往见礼。
礼毕,小乔见赵林面带喜色,四处观望,忽又神色一暗,揶揄道:
“贤弟四处张望,可是在寻心上之人?”
赵林听出小乔调侃之意,言道:“咳...小弟以为姐夫与阿姊同来,故此张望。”
小乔莞尔,笑曰:“汝心上之人已回孙府了,不在此处。”
赵林点头应是,待回过神来,见小乔掩嘴偷笑,倒也光棍,直言道:
“听闻吴侯有意嫁妹于我,阿姊可知此事?”
小乔曰:“我特为此事而来。贤弟可是愿意娶吴侯之妹?”
赵林颔首,言道:“求之不得,敢问吴侯可有条件?”
小乔讶然,问曰:“贤弟竟猜到吴侯之意?不知可能猜到是何条件?”
赵林叹曰:“弟父母早亡,自幼跟随叔父,叔父衣之,食之,养育成人。
叔父忙于军务之时,便将吾寄养在刘皇叔府中......”
赵林于门廊下踱步,将幼年过往据实相告,直令小乔听闻后,感性落泪。
待赵林讲述完毕,负手而立,小乔已然泪如雨下,言道:
“不想吾弟幼年如此孤苦。”
赵林曰:“汉室凋零,天下大乱,林虽父母早亡,然有叔父爱护有加,刘皇叔亦待我如亲子,比之寻常人家,已是活在蜜罐之中,何言孤苦?”
言罢,转身目视小乔,正色曰:“阿姊,叔父养育之恩,刘皇叔亦待我甚厚,我岂能为一女子,便转投吴侯?
若如此,林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
言罢,眼眶微红,谓小乔曰:
“我受主公大恩,愿以此身相报。
既吴侯不愿嫁妹与外人,烦请阿姊代我转告吴侯之妹,只言赵林是个无情寡恩之人,负了郡主情谊,今生不能相伴,愿来生化作比翼之鸟,双宿双飞。”
言罢,拱手深礼,洒泪作别。
小乔见赵林已入院中,直叫二人相爱而不得之情感动的心碎不已,抬起衣袖抹去眼泪,望着紧闭的院门,心道:
“吾弟勇冠三军,又才智过人,天文地理,阴阳医道,无所不精,容貌、身姿无不出众,如此人物怎便不能与心上人共此生?阿姊便是闹的家宅不宁,也必让吾弟得偿所愿。”
思忖至此,一挥衣袖,转身便往后宅寻夫君而去。
一夜无话,或也无眠。
翌日清晨,赵林正在榻上酣睡,忽有侍女轻摇唤醒,报曰:
“将军,大都督请见。”
赵林起身,眼珠一转,便穿上衣袍,并不盥洗,直往殿中去。
见礼毕,赵林神色萎靡,面容黯淡,松松垮垮立于殿中,似丢了魂魄。
周瑜见状,打个了哈欠,叹曰:“贤弟啊,为何这般憔悴?”
赵林言道:“弟无事,姐夫今日可要去吴侯府上?”
周瑜闻言,以手抚额,叹道:“唉......,贤弟气色不佳,今日便在家中休息,为兄自去拜见吴侯便是。”
言罢,起身在赵林肩上拍了拍,打着哈欠,骑马而去。
赵林立于殿中,嘴角微微勾起,旋即恢复如常,自回小院补觉去也。
周瑜出了府门,骑上战马,信马由缰往孙府而去,心中不禁为此行发愁。
昨夜小乔仿佛换了一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直闹的后宅不宁,及至凌晨,周瑜无奈应下夫人所请,这才罢休。
一夜未得安眠,周瑜哈欠连连,来到孙府门前,以手搓脸数遍,勉强打起精神,入府面见孙权。
君臣见礼毕。
孙权曰:“公瑾,除贼之事,与子敬商议的如何?”
周瑜曰:“已有些眉目,我已令诸将分兵,沿江每二十里下一寨,主公以为如何?”
孙权思忖半晌,不知其意,问道:“我军本就兵少,为何还要分兵下寨?”
周瑜笑曰:“昨日子敬亦有此问,却是赵柏轩为其讲解。”
孙权奇曰:“哦?柏轩如何说?”
周瑜乃将昨日议论,悉数告知。
孙权叹曰:“柏轩真将才也。待日后,公瑾将水军,柏轩将马步军,我江东固若金汤,孤无忧虑也。”
周瑜闻言,顿觉头痛,思及夫人所请,又不得不为,否则恐后宅永无宁日也。
遂言道:“主公,昨日贱内相试赵柏轩,其人忠义,恐不为郡主女色所动。”
孙权闻言,面带不悦,言道:“孤以亲妹下嫁,其人尚不知足耶?”
周瑜曰:“主公息怒,自古迄今,贪慕权势、图慕虚名、恋慕钱财、沉溺女色者,不可胜数,然忠义之士,却凤毛麟角。
今主公得赵柏轩这般忠义之人,岂不乃幸事乎?
且试想,今赵柏轩若因贪图郡主美色与那成为主公妹婿可得之权势,便悖逆旧主、转投主公,日后他人以更优厚之条件相诱,彼岂不会再背主公而另投他处乎?
如此之人,主公敢用否?”
孙权闻之,神色稍缓,颔首道:“公瑾所言有理。
只是孤那妹妹,断不能嫁与外人......
只是孤着实欣赏柏轩之忠勇,如今又观其统兵之才,确是难得。如何方能使其倾心来投吾江东?”
周瑜略一思忖,进言道:“主公莫非忘却鸿门宴之事?
如今柏轩一心效命于刘备,非权力美色所能动摇,但若刘备不在,柏轩纵有忠义之心,却无有可效忠之人,届时走投无路,自会来投靠主公。
况且,刘备麾下不乏能臣武将,若柏轩来投,或可将英才一并收归主公麾下。”
孙权闻言,抚掌笑道:“既如此,可依公瑾之计,待寻机杀了刘备,而后嫁祸于曹操,待其归至东吴之后,孤再将郡主许配与他,如此一来,既可收揽贤才,又能全了吾妹的终身大事,妙哉,妙哉!”
周瑜闻言,呼吸一滞,然一时也寻不出其他良策来说服孙权,只得应和道:
“主公所言甚是,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万不可操之过急,以免事不成,反为其所恨。”
孙权点头称是,又与周瑜就当下诸多军务之事细细商谈数则。
待诸事议毕,周瑜便起身告辞。
出了孙府,翻身上马,回府而去。
路上,周瑜心中思忖,此番进言虽未能令吴侯改变心意,却也尽力了,实在别无他法,但愿能向夫人交差。
念及此处,不禁微微摇头,催马加鞭,往自家府邸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