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跳出密密麻麻的编号，大多是红叉。
他的编号，S-9973，绿得刺眼。
与此同时，控制室外——
姜雪晴翻身躲开砸下的铲斗。
她掌心的蓝火只剩一点微光，胳膊上的血咒快爬到脖子了，皮肤下的血管像黑色的虫子在扭动。
清理机步步紧逼，铲斗刮擦地面，火星乱冒。
但更糟的是那个东西——
从“心脏”里爬出来的金色人形。
它没有脸，五官像是融化后又胡乱拼凑的蜡块，还在不停蠕动变形。
它往前走，地上的废液、碎块，都被吸了过去，成了它身体的一部分！
“S-000主体…”她声音发颤。
那东西在吞噬一切！
她看了一眼紧闭的控制室门，咬牙，转身冲了过去。
必须挡住！
控制室内，张宇头痛欲裂。
每一条信息都像烧红的针。
“双生印记计划…最初目标是繁殖更多血祖载体…”电子音冷漠的播报，“但S-000主体太强，直接克隆失败率99.9%。所以，他们想出了‘分割’方案…”
张宇死死撑着，试图抓住关键信息：“分割？一个印记…劈两半？”
“是分割一个完整的‘血祖意识’。分成两个半独立部分，塞进两个身体。单个身体压力小，活下来的几率大。你和赵明宇，就是最成功的一对。”
屏幕上出现他和赵明宇小时候的照片，两个小小的身体被绑在台上，胸口淌血，新烙下的印记闪着金光。
“这不是什么宿命对决…这是…”
“实验程序。”电子音打断他。
“你和赵明宇，一个印记的两面。天生相互吸引，也相互排斥。注定要不断接近，不断对抗，直到有一天——合二为一。”
“合二为一？”
“是的。当一方杀死另一方，血祖印记会自动回归完整。胜利者将获得完整的血祖力量，成为新的S-000主体。这就是血祖力量传承的真相。不是什么神赐的荣耀，只是冰冷的实验设计。”
数据流变快，画面切回那个满是培养仓的圆形空间。
里面全是张宇和赵明宇的失败复制品，各种年龄，各种畸形。
“我和赵明宇…死一个，活一个，就能得到完整印记？”
“理论上是。但药王谷的科学家还设计了另一重保险。”数据流变成药王谷的立体图，标出几个点。“他们怕力量太集中，在谷内设了一系列‘馈能点’。必须同时激活所有点，最终持有者才能得到完整力量，并唤醒封印的‘母体’。”
哐！
巨响！
门板向内凹陷了一大块！
金色的液体从门缝渗进来，像有生命的蛇，在地板上爬，搜寻着。
“它要进来了。”张宇扑到控制台，“这里有什么能帮我们离开的东西？紧急逃生通道？”
“有一条。”电子音回应，“但需要血祖印记持有者的生物验证。”
张宇没废话，把手掌狠狠拍在控制台的识别区。
血渗进冰冷的金属，里面的金色颗粒开始发光，沸腾，和控制台建立起某种联系。
“验证中…”
哐！又是一声！
外面的撞击更猛了！门快撑不住了！
“姜雪晴还在外面！”张宇吼道，死死盯着那扇变形的门。
“生物验证通过。但匹配度不足。”电子音依旧冰冷。
“需要完整的血祖印记才能激活主逃生通道。目前的半印记，只能开启临时通路。”
他身后的墙壁“咔嚓”一声，缓缓滑开了。
露出一条黑洞洞的通道。
“逃生通道即将关闭。匹配体，你的选择将决定存续与否。”机械音毫无波澜。
张宇猛地转身，冲向那扇变形的金属门。
他抓起的上半截断裂的手术钢管，用尽全力楔进门板和门框之间那道不断扩大的缝隙里。
“吱嘎——”金属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但那扇门纹丝不动。
“警告：开启主隔离门将导致控制室暴露于S-000主体。接触主体将导致印记强制吸收，匹配体存活率低于0.1%。”
“姜雪晴还在外面！”张宇低吼，胸腔里堵着一股又痛又怒的火气。
“逃生通道将于三十秒后永久封闭。”
门外的撞击声，停了。
死寂了一瞬。
然后是沙沙声，像是有什么粘稠的东西在摩擦地面。
金色的液体，水银般从门缝底下渗进来，越来越多，汇聚，蠕动，朝着张宇这边蔓延。
“二十秒。”
“张宇！别管我！”门外传来姜雪晴的声音，隔着厚重的金属，有些失真，却异常清晰，“走逃生通道！快！这鬼东西正在融合整个空间！”
“姜雪晴！”他朝着门的方向大喊。
“我死不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记住那些‘馈能点’！找出药王谷藏着的秘密！走——！”
“十秒。”
胸口的印记烫得撕心裂肺，仿佛要从皮肉里烧出来。
控制室内，他身后那面墙壁滑开的通道正在缓缓闭合。
门外，金色液体几乎铺满了门前的地面，那股强烈的吸引力，像无形的钩子，死死拽着他体内的印记，要把它扯出去。
“五、四、三…”
张宇最后死死盯了一眼那扇扭曲的门，猛地转身，冲向正在关闭的通道。
最后一秒，他硬生生挤了进去。
通道在他身后彻底合拢。
里面一片漆黑，阴暗狭窄，空气里全是铁锈和什么东西腐烂发霉的混合气味，呛得人直咳嗽。
张宇踉跄着往前走，脚下湿滑。
胸口的灼痛稍微缓解了一点，但还在持续烧灼。
他下意识摸出怀里那半块玉印，入手温热。
微弱的青光，还在一闪一闪，像风中残烛，却又异常顽强。
双生印记…馈能点…封印的母体…
三百年前…药王谷…
混乱的信息碎片在脑子里冲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通道在前面分成了两条岔路。
右边深处，好像有点微弱的光。
左边，是纯粹的、能吞噬一切的黑暗。
他几乎是本能的，抬脚想往右边有光的方向走。
就在这时——
左边那条漆黑的通道深处，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刮擦地面的声音。
嘶啦…嘶啦…
有什么东西，在黑暗里跟着他。
张宇脚步一顿，后颈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
他猛地加快了脚步，朝着右边微光的方向冲去。
印记的灼痛似乎又轻了些，但肩膀上那片已经彻底金属化的伤口，却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那股冷硬的质感，似乎又往血肉深处蔓延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