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人现在的情况大致稳定，就是有些营养不良，住院观察几天没事了就可以出院了。”
商羽拿着病历本翻来翻去，没几个他看得懂的，不过他还有几个学医的朋友，就立刻拍了照发过去。
所得结果和医生一致，他就放心了。
由于他这一觉睡得太晚，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来的时候，他又去了解了一些情况，然后紧跟着就是缴纳住院费和治疗费。
等终于能去见孙连的时候，老人家早就睡了。
商羽一言不发地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的人，他几乎和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十年了，一个人怎么可能没有变化呢？
他现在心情很复杂，三兄弟的记忆里为什么会有孙连？作为当代第一炼器师，留下的那么多东西是做什么的？
但他最想知道的还是这十年孙连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
月城四季如春，可现在凉风吹着居然有点冷，商羽不自觉的缩在椅子上，抱着膝盖看着孙连。
一股香味窜进他的大脑，眼前多了一个打包盒。
“祁爷？这是什么？”
祁璟韬居然给他带了吃的！商羽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看你晚上没怎么吃，刚刚过来的时候，徐队说这家的狼牙土豆还可以，就给你带了一份。”
祁璟韬说着，已经将桌板挪了过来。
“祁爷，您不是去指导月城分局的工作了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那边结束了我就过来看看。”一点白光从祁璟韬指尖溢出落在孙连的眉心，“没什么大碍，不用担心。”
但是孙连体内的时间，居然停止了。
商羽打开袋子，香味顿时飘了出来。虽然这个病房里的另外一个床位暂时没人，但是就这么吃，他觉得有点不道德。
但开都开了，不吃白不吃。而且，这可是祁璟韬特意为他带的！
“祁爷，您这话不对。”
祁璟韬找了个地方坐下：“哪儿不对？”
“月城这边管土豆叫洋芋，所以您不能叫他狼牙土豆，得叫炸洋芋！”
祁璟韬浅浅一笑，这炸洋芋味道很浓，很香，是他们这些年轻人爱吃的。
许是香味太浓了，就见病床上躺着的人忽然开始使劲地嗅鼻子。
商羽见着了，直接把桌板挪开，凑到孙连脑袋边上吃着，还时不时朝那边扇风。
“外公，香不香啊？祁爷买的。”他低声在孙连脑袋边上说道，“可惜了，医生说您最近得饮食清淡，知道您喜欢吃这些，现在您就多闻一闻吧！”
“臭小子，有你这么和你外公说话的么？”孙连忽然坐了起来，看了眼商羽手中的东西，终究是没有抬手。
商羽笑了笑，低头继续吃：“等您出院了接您回家，我就给您多多地备着！管饱管够！”
他脑袋不自觉地埋得很低，这炸洋芋很好吃，祁璟韬挑的辣度也刚好，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越吃越咸了。
屋内安安静静的，只有他吃东西的声音。
孙连垂眸看着他，终究还是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孩子，这些年，苦了你了。”
商羽动作一顿，还是埋头猛吃。但不一会儿，他狠狠吸溜一下鼻涕：“有点辣！”
说罢，他名正言顺地扯了纸巾开始擦鼻涕。
“有什么苦的啊？您又不是不知道我喜欢一个人待着，这几天没人管，自由！”商羽将食物残渣收拾好，提着床头的空水壶，“外公，那您歇着，我去扔个垃圾，再给您加点儿水！”
孙连可能是是有话要和祁璟韬说的，祁璟韬也有话要问孙连。与其让这二位开口支开他，他还不如事项点儿自己走。
病房门关闭的声音响起，祁璟韬收了刚才温和的神色，如对待任何人那样看向孙连。
“祁爷，晚辈这厢有礼了！”孙连也收起了对待外孙的慈爱，眼藏着精光，要是换个年纪小的，未必会是他的对手。
“我记得你，不入流的炼器师。”
多年前，在捡到武金的那个地方，他见过孙连。
说起来，要不是那一天他碰巧饿了下楼准备吃个面，也就不会感觉到那处小鬼的等级气息。
武金小时候身体弱不好养活，被亲生父母遗弃在外面，祁璟韬听到孩子的哭声就找了过去。
那边和小鬼气息的方向重合，解决完小鬼后，他抱起了武金。
他想着，这么多年他都是一个人，养个孩子倒也没什么。
要不然，这大冬天的，孩子在外面得冻死。
也就是这一瞬，在那个巷子里他感觉到了第三个人的气息，那是孙连。
之前一直躲在杂物堆里，当时孙连说自己只是一个不入流的炼器师。
一晃眼，三十年过去了，
祁璟韬也没想到当初顺手救下的人，是当代第一炼器师。
“你倒是没什么变化。”
“可是祁爷您的头发白了。”
祁璟韬冷冷一笑，他并没有和孙连客套的意思：“蘑菇精的镜子，出自你手。”
做到那种程度，多年不衰，也只有孙连做得出来了。
“是。”孙连毫不否认，“您能找到我，说明那三兄弟您也已经解决了。”
“是商羽解决的。”
“这小子，倒是比我预料的要成长得快！”孙连自言自语道，随即看向祁璟韬，“这段时间，多谢祁爷对我那外孙的照顾了。”
祁璟韬目光扫在孙连毫无破绽的神态上，过了五个呼吸：“我是年龄大了点儿，但还不至于老糊涂到会相信一个家里数代都是普通人的孩子，会有万象瞳。”
孙连对此并不意外，毕竟这世上没什么能瞒得过祁璟韬。
“祁爷，但是如今的局面，拥有一个万象瞳，比杀死一个万象瞳的价值更大。”孙连笑道，“小婕那孩子是我捡的，但商城的母亲，姓葛。是葛家传人，不过因为不满家族的古板，这才离开了葛家镇，遇到了商城的父亲。”
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但是只要商羽去葛家镇，那边自然有法子让商羽认祖归宗。
一个有万象瞳的后辈，葛家没有不认的道理。
一个孙连，一个葛家，加上商羽特殊的体质，这样一来，几乎没有人会怀疑万象瞳的来历。
“三兄弟的事情，的确与我脱不了干系。不过，难道祁爷不希望小羽快点儿成长起来么？”
这话说得倒是对，祁璟韬没有立刻回答。
“祁爷的旧伤，怕是已经开始作用了吧？”
“你还知道些什么？”
“当年孟获城，是专门针对您设置的一个局。”
都是聪明人，提点一二，两个人就都明白了。
“这局持续到了现在，而破局的关键，就在小羽。”
否则，祁璟韬一死，西南大乱，到时候，那些鬼怪全部卷土重来。
而鬼怪的寿命很长，时间对于他们来说，从来没有意义。
所以，别说七十年了，就算七百年，他们也等得起。
“等这几天过了，我亲自送他去一趟葛家镇。”祁璟韬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你放心，西南不会乱。那些东西，也不敢作祟。”
“祁爷，要是只是鬼怪，就好了。”
“什么意思？”
孙连只是看向门口：“我也不知道，那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只是略窥门道，我就被困了八年。”
所以，他现在更加确定，宝是压在商羽身上的。
不知道为什么，祁璟韬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在城隍庙出现的年轻人。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他便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吊儿郎当的，穿红色衣服，能力与我不相上下的人？”
如他所料，孙连给的是否定的答案：“祁爷，我炼过一个器，可以慢慢地扩散至全球，除了天空和岩浆，无孔不入。不过这个东西，现在在葛家家主手上，是个喷壶，塑料的。”
祁璟韬拿出手机，给肖楠发消息，通知他们留意，能带回就带，带不回就等他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