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转角,虞笙带着清竹脚步匆匆地拐进隔壁院子,恰巧就是裴渡为她选定的新居。
大门阖上,虞笙趴在门口,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静静地在门口等了许久,才见到清梅翻墙而入。
“如何了清梅?”
“我翻墙绕回到侯府大门,听到虞纤姑娘和身边的人说,今天裴渡不在,再试一次,绝不能再失手!紧接着就有让人朝着我们刚才转弯的方向去了,看样子也是个会功夫的。”
虞笙的脸瞬间变得煞白。
这几日,她一直在思考,究竟是何人将她掳到了潇湘阁,还下药害她。
最初她怀疑是不是裴瑾和蒋冬萱,毕竟上辈子他们也对自己有过下药的手段。
可后来又觉得不是。
重来一世,裴瑾或许对自己产生过旖旎的想法,但二人从未正面对峙过,再加之裴渡尚在,他们应该不敢如此大胆。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那晚出现的虞纤了。
她先是矫揉造作地演了一出戏,挑拨自己与裴渡的关系。
又调虎离山将自己掳走,打算找人坏了自己的清白,让自己彻底被裴渡厌弃。
这个虞纤,她的心思和手段真是越来越恶毒了!
虞笙双手紧握成拳,脸色因为太过愤怒而微微涨红。
“姑娘,出什么事了?”清竹等人不知道那天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从此刻虞笙的反应,也能推断出虞纤肯定是对虞笙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虞笙咬唇不答,一旁急性子的清梅等不住了,“姑娘,若是她欺负你了,你尽管和我们说,我们姐儿几个有的是力气,我们一定帮你讨回来!”
清梅说话间扬了扬拳头,虞笙见状,只得露出一个苦笑。
在虞笙心里,她恨不得将虞纤剥皮拆骨,生吞活剥。
可是她如今一无所长,只能依靠着裴渡苟活,甚至如今连裴渡都不见了,她又能如何做呢?
虞笙拍着胸口,硬生生地将这口气咽下了。
或许她现在还做不到,但总有一天,她要让虞纤为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虞笙沉默的瞬间,院子中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觉得有些奇怪。
这院子是属于裴渡的,没有他的授意,谁敢进来?难不成是进贼了?
清竹和清梅将虞笙护在身后,三人小心翼翼地朝里走去。
穿过层叠的杂草树木,虞笙看到后院有十几个工匠打扮的人,正在修缮房屋。
虞笙惊讶地上前:“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修缮房屋啊,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跑到别人家的宅子里来了。”
“什么别人家,这就是我家夫人的宅子!”清梅叉着腰率先抢答。
为首的工头见状,停下手中的活计,过来朝着虞笙拱了拱手。
“不知夫人的身份,见谅了。我们是裴世子找来的,他说要将这间园子拾掇出来,雇了我们来做工,您看看,这是图纸。”
虞笙接过对方手里的图纸,的确是当时她和裴渡商讨过的布局。
他人都不见了,竟还找了人来修缮宅院?
虞笙将图纸递了回去:“你们看见裴世子了吗?”
“三天前我们上工的时候裴世子和我们交代了几句,后面他进了那间屋子,就再没看见出来了。”
虞笙顺着工头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是角落里一间破旧的茅草房。
难道这几天裴渡没有回径山寺,而是呆在这里?
虞笙虽然觉得有些不太可能,但还是想着去看一看。
破旧的木门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虞笙一进去,就闻到了呛人的灰尘味道。
裴渡还穿着那夜的披风,静静地躺在地上的一块木板上。
虞笙吓了一跳,赶忙凑近看他,才发现他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裴渡,裴渡?”虞笙叫了他几声,却都没有反应,她顿时有些慌了。
“清梅,你去叫几个工人来帮忙,把世子抬回府里。”
“清竹,你立即去请大夫,世子生病了!”
一阵鸡飞狗跳的忙乱之后,虞笙坐在窗边,看着昏迷中的裴渡,难受不已。
方才,大夫说裴渡已经烧了好几天了,至于病因,是风寒和思虑过多。
她原以为他是生气了才会离开。
却没想到,他都生病了还想着修缮宅院的事情,甚至还在那间破旧的茅草房里呆了整整三天。
酸涩的感觉弥漫上来,虞笙一下一下地轻抚着他的额头,只盼着他能早些好起来。
虞笙守了裴渡一天一夜,心急如焚。
原想着再最后给他灌一次药,若是他还不醒的话,就得另外想法子了。
清荷端了药进来,虞笙将裴渡从床上扶起来,靠到自己的肩头上,小心翼翼地给他喂药。
一勺接一勺,药碗见底的时候,裴渡的眉头动了动。
裴渡艰难地睁开眼睛,迎面看见清荷清梅几个丫鬟正关切地望着自己。
当他意识到自己正以一个什么样的姿势躺在虞笙的怀里时,他立即挣扎着坐了起来。
“世子,您感觉还发热吗?奴婢怎么看您的脸比前面还要红些?”
“世子,您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们?您一个人跑到那破屋里去,烧了好几天,姑娘都急坏了,整日吃不下也睡不着的。”
裴渡闻言,转过身去看了一眼虞笙,眸中的情绪浓得化不开。
“你们先下去吧。”裴渡的嗓子仍是沙哑的。
房间静了下来,两个人相对坐在床边,都有些尴尬。
那日,裴渡从房间里离开后,本想着找个地方让自己冷静下来。
却没想到,因为他的思绪太过繁杂,再加之泡了一整夜的冷水,竟然发起热来。
他只迷糊记得之前找好的工人来修缮宅院了,再之后,就没了意识。
再次见到虞笙,他的思绪还停留在那糜乱的一夜。
沉默许久后,两个人同时开了口。
“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