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五条悟一直没有放弃过让禅院月加入他对抗老橘子战队的打算。
因为这家伙玩阴谋诡计真的很有一手啊,也很会打理后期负责人心稳定,只不过禅院月的身份确实很敏感。
哎呀,可惜啊可惜,一个很厉害的同盟就此远去。
不过五条悟也没有放弃,毕竟让他跟禅院月一起培养十影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这家伙对待没有血缘的小孩其实挺冷漠,就是面上温柔,心底其实淡淡的,那个被禅院月称作“表妹”的女孩大约是枡山那边的支系,禅院月嘴上热情,实际二人相处很有上下级的感觉。
五条悟觉得有点像他跟五条松之间的态度。
外面普通人的家族也这么阶级分明吗?
五条悟有点搞不明白呢。
不过他此时也不多过问,只笑嘻嘻地对那女孩道别:
“那么再见了,小姐。”
“砰!”
门被关上。
“小惠~~~还记得我吗?”
五条悟对伏黑惠说话调子里拐八九十个弯,很夸张做作。
“你好,五条先生。”
伏黑惠板着一张脸严肃道,枡山月内敛的温和抒情他倒是可以接受,五条悟如此外放的情感,他只能像枡山月那样吓得炸毛了。
“真是很好!”
成年人的大手放在海胆脑袋上使劲搓,随即被禅院月一把打开:
“小惠打理头发很麻烦的!别弄乱了。”
跟五条悟走在一起时,禅院月也被传染得幼稚起来,不过这俩打打闹闹之间有种莫名其妙的矜持感。
“嘶.......”
家入硝子觉得这很不对劲,于是悄悄把夏油杰拉到一边:
“你觉不觉得他俩......”
“?”
“他俩一直挺暧昧啊......”
夏油杰摸了摸下巴:
“我觉得还好吧。”
在他看来,没有亲亲抱抱、没有私下活动,这很正常人际交往么。
“啧啧啧,他俩一直都眉来眼去地.......”
“硝子?”
枡山月这时候突然转过头来:
“今天烤肉怎么样?”
“诶诶?当然可以!”
以前三人一起吃饭,受照顾的是五条悟,今天六人吃饭,五条悟一直在骚扰很明显是能自理人士的枡山月。
“我们安静一点,看一看场合,好吗?”
“好的。”
于是又回归正常。
只留下家入硝子在一旁“啧啧”摇头。
怎么这样?枡山月一句话就能让这家伙安分下来。
热热闹闹的聚会,场面心照不宣,大家都知道是为了把伏黑惠拿出来展示一番。
于是第一场聚会过后,五条悟和枡山月还黏糊在一起,交际场合的潜规则,一轮二轮三轮聚会,人一层一层地变少。
夏油杰和家入硝子他们可以提出先把小孩送回去,禅院月没有拒绝:
“那就辛苦你们了。”
于是硝子带着杰和俩小孩离开。
只剩下五条悟和禅院月二人。
“在美国怎么样?”
“累得要死,别提了。”
“真不考虑来我这边?”
禅院月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五条悟:
“现在改名换姓还能勉强混社会,要是来年那边又要鬼鬼祟祟好久,而且还有被发现的极高风险,你要害死我呀!”
“我错了公主!”
五条悟只是不死心地提议,没想到禅院月反应这么激烈,不过他也是有在为禅院月考虑:
“你没有接受过正规的咒术师教育,而这些年那一家已经开始有人出门游历了,我怕你不会熟练运用自己的能力,到时候.......”
禅院月这才正眼看向五条悟。
嘶......
他说得有道理啊。
禅院家一直有放成年子弟出门游历的习俗,他成年了,某些人也早成年了,如若遇上必定少不了争吵,或者直接打起来。
不过他还是不希望打起来的,或者是说,干脆就别遇上了。
平静的生活会被打破。
这是绝对不允许的。
“那依你所见,又该如何?提前说一句,要我摆脱现在的生活是不可能的。”
“哎呀...那么敏感干什么?你抽空来高专,我和杰都可以为你教学。”
高专不是每年都有学生入学的,准确地说,有学生入学才是少见的,因为咒术师很稀有。
“哎呀?五条老师?”
“怎么样?考不考虑一下?可以给你免除学费哦。”
“我看还是算了吧。”
“哈?为什么?”
“开什么玩笑?学生入学后有学籍,这个东西无法隐瞒,那一家的人势力分布很广,绝对会知道的!”
但禅院月也不想放过白嫖知识的机会:
“如果你很诚心的话,给我上私教课、不入学也不是不行。”
就当编外成员。
“......”
五条悟在思考。
他拉拢禅院月抱有两种心态:
一种是尝试能不能给自己的团队拉新,另一种就是也想补偿并强大过去的朋友。
或许两人间有一些超越友谊的东西,但那些情愫是模糊的、朦胧的,二人心照不宣的,只是享受当下,如若挑明,那就不太好了。
有的时候,当作调味剂就很好,多出来的东西那就算了吧。
“当然可以,你以为我是什么人?”
“...真的吗?”
“哇塞!什么表情,居然不相信我!”
“哪里的事情......”
禅院月知道五条悟是个说话算话的人,且他自己关于咒力也就瞎琢磨一通,确实需要系统科学的教育培训。
让神子来给他做私教,这是个不错的选择。
“六年前的那张船票,我一直记在心里呢。”
这倒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船票”是特殊好感事件,神子对隔壁月姬伸出援助之手,改变了他的命运。
二人相视一笑,似乎又回到了八年前初次相遇的庭院。
*
爱欲之于人,如逆风执炬,必有烧手之患。
禅院家的庭院总是给人以阴沉不透风的诡调之感,这样的气氛在月姬“抱病”后愈发明显。
玉响殿依旧华美非常,整夜整夜地亮着灯,数十年如一日。
珍珠易旧,帘子一年一换,双生子站在两旁度过了无数个冬夏。
“直哉少爷。”
已经成年的禅院直哉身量高挑,他的头发染成黄色,耳钉也花里胡哨地挂在脸上,如若细细观看,那么有心之人会发现这是禅院月的首饰改装成的。
帘子掀开,禅院直哉却没有进去,他只是嫌恶地皱起眉头,看了一眼双生子,道:
“他也在?”
“明宏少爷一直在。”
“啧。”
禅院直哉不想跟庶出兄弟遇上,但他身为嫡子也不可能主动躲避,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直接进去。
屋子里的一切陈设皆是照旧,就像禅院月从未离开过一样。
禅院明宏过去就很高,今年他二十二岁,虽很年轻,但也已经彻底进入成年男人的行列。
听见脚步声,他却也不回头,只是手中把玩一颗玉石棋子,那是禅院月曾经常用来与他对弈的物品。
“你倒是很有闲心,父亲给你选侧室,居然还有心情来这里。”
事实上并不一定要真选真娶,是禅院直毘人不耐烦了,打着“冲喜”的名头给禅院直哉选侧室,这有一个问题:
自己在病床上躺了几年,公公就开始给丈夫纳小了,说是冲喜,实则是催命气人。
这样一来,“禅院月”是真要死了。
“春夫人去世了。”
......
禅院月的祖母,那疯疯癫癫的老妇人,倒是活得很久。
禅院明宏的妹妹木行被禅院月送到乡下老家侍奉老人,也是远离主支的斗争旋涡。
“你要准备带孝?或许还能再敷衍两年。”
这几年禅院明宏发展起来,就仅排在禅院直哉之下,甚至因为是庶子用不着他传宗接代的缘故,禅院直毘人从不催促过问他对禅院月的守贞行为。
“呵。”
禅院直哉只是冷笑,这些年他的脾气愈发暴虐了,家里没人敢惹他,也没人敢和他说话。
禅院明宏能短暂使时间倒流,何况这里是禅院月的屋子,禅院直哉不想和他在这里打,遂也只是冷笑,转身出了门。
禅院明宏只是沉默。
待到禅院直哉出门后,他才站起身来。
六年、六年零三个月,自禅院月离开,已经过去六年零三个月了。
他们初识时不过三四岁,禅院月离家时十四,再过几年,他们分别的时候便超出相识了。
梦中若知是虚幻,情愿长眠不复醒。
强烈的不甘心的情绪在胸腔中奔涌。
当年如果......
可是没有如果。
还会再次相见吗?
玉石棋子在烛火下显现出柔和的光泽,半梦半醒之间,似乎对面本该出现的人从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