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也是一种幸福。”
松田阵平眼里划过一抹深思,这句话他记得世界那老头也和西川千绪说过。
【“孩子,有时闭上眼睛也是一种幸福。”“这里你是最懂这个道理的,不是吗?”】
他目光探究地看向西川千绪——她正眼神复杂地看着三浦晴子,一言不发。
三浦晴子擦了擦眼泪,声音哽咽,“他第一次打妈妈时,我就劝她离婚,可她却说是为了给我一个完整的家。”
她有些可笑地笑出声,又嘲讽地摇摇头,“我告诉她我不在乎,我只要她幸福,可她还是不愿意。”
一直沉默的武藤月突然开口,声音颤抖,“因为她一直在欺骗自己,她无法接受自己曾义无反顾爱着的人会是自己痛苦的根源。”
江户川柯南若有所思地将目光投向三浦晴子,“那晴子姐姐……”
三浦晴子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没错,我也在逃避。”
“半个月前,他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当众殴打妈妈,围观的人变多,他又扶起妈妈甚至还帮她提果篮。”
三浦晴子闭了闭眼,掩去眼底的痛苦,“他们总是这样,有时像仇人有时又像恩爱的夫妻,我分不清他们之间到底有没有感情……但我知道再插手他们的事情,我会疯。”
“反正他们都是爱我的,所以我宁愿当一个装睡的人。看不见苦难的发生,我不就幸福了吗?”
三浦太太终于认清现实,不再逃避,可她根本无法接受自己给好友和女儿带来的伤害,更无法原谅自己,所以才有了今日发生的一切——是报复,也是赎罪。
而三浦晴子,作为孩子,作为他们夫妻生活的中间人,每天承受着双倍的痛苦与折磨。
她不明白成年人之间复杂的情感纠葛,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只能封闭自己,逐渐麻木。
“……”
高木涉张了张口,想要安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偌大的客厅内只剩浅浅的呼吸声,所有人心里仿佛被一口气堵住,不上不下。
成年人的爱恨情仇,不该让孩子来承担。
可作为深深爱着父母的孩子,又怎么可能视若无睹呢?
这个家庭既是避风港,也是阴雨连绵、上漏下湿的小木屋,进去冷,出去也冷,而你无处可去。
代入三浦晴子的视角,这根本就是一出无解的家庭悲剧。
许久,久到零点的钟声响起,众人才从窒息般的寂静中回过神来。
武藤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微微俯身看着三浦晴子,轻声问:“晴子,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想承担你接下来的生活费用。”
三浦晴子抬头,眼神诧异,声音还带着直面现实后情绪宣泄的颤抖,“为什么?”
武藤月摘下胸前别着的月亮胸针,深深地望着三浦太太的遗体,语气充满怀恋,“我们绝交后,我送给她那条红色围巾当做新婚礼物,我本以为不会再有交集。”
她把胸针紧紧握在心口,一滴晶莹的眼泪掉落,“让我没想到的是,我结婚时她会偷偷来到婚礼现场,给我留下这枚胸针。”
武藤月从包里拿出一张两个女孩在海边的合照——和三浦太太那张一模一样。
照片背后写着一句话: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好朋友。
……
案子结束,人们沉默着处理后续的流程,只有工作的交谈,再无闲聊。
凌晨两点,松田阵平开车,西川千绪一言不发地盯着窗外不断倒退的城市夜景。
“哎,松田。”
“嗯?”松田阵平侧头看了她一眼。
“我其实挺理解她们的。”她轻声开口,漆黑如墨的瞳孔隐藏在夜色里,看不清情绪。
“蒙蔽双眼会获得短暂的幸福,但代价是真相揭露,痛苦会以百倍、千倍的代价压过来。”
“如果我当时能多问一句,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西川千绪低着头,声音平静无波,却莫名让松田阵平感到些许压抑。
他把车停在路边,转头认真地盯着西川千绪的眼睛,尽量柔声道:“在你发现时她已经走不了回头路了,你不必为此自责。”
“于她而言,活着恐怕比死亡更痛苦,这也是一种解脱。”
西川千绪点点头,不再开口。她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她不像三浦太太和三浦晴子那么勇敢。
或许,她也该醒了。
……
不知是否是松田阵平的话起了作用,那天过后,西川千绪又恢复往常淡然的性子,似乎这件事并没有给她造成多大影响。
只是日历上二月份的某一天,被她画了一个圈。
松田阵平像往常那样在上班前敲响西川千绪的房门。
“……”
没有回应。
“好吧好吧,又赖床。”他无奈地掏出手机,给她打去电话。
“干嘛?”
带着明显困倦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松田阵平不禁露出半月眼,“喂喂,你看看几点了?”
“哦……完啦!”
西川千绪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着急忙慌地边换衣服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
松田阵平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靠在墙上,“你最近怎么这么能睡,冬眠啊?”
西川千绪刷着牙口齿不清地回应,“你不懂!生命在于静止。”
松田阵平抽抽嘴角,“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吧……好了,我先去把车里空调打开,你收拾完直接下来。”
“嗯嗯!”
西川千绪匆匆忙忙地换鞋出门,小黑叼着一串钥匙跟在身后,大门被她毫不留情地关上,将小黑与她彻底隔绝开来。
“啪”的一声,小黑叼着的钥匙跌落在地,它歪了歪头,看向已经坏掉只能用钥匙开门的智能锁。
它又小跑到自己的窝,低头盯着空空如也的碗,翘起的尾巴渐渐耷拉下来。
“嗷呜——”
它眼神幽怨地抬头看向监控,企图出声唤醒主人不知被丢到哪的记忆力和良知。
小黑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决定自己去寻找狗粮,至于如何拆家……不,寻找,那就不得而知了。
而这一切,西川千绪毫不知情。
“嚯,还挺快嘛。”松田阵平瞥了她一眼,看出来是挺着急的,毛衣都穿反了。
“我可不想再承受目暮警官的责备了。”西川千绪微微喘着气,看了看手表,幸好她是跑下来的。
松田阵平打趣道,“是不想再写五万字的检讨了吧?某人可是在一个月内写了两次哦。”
西川千绪满脸黑线,“你不也写了。”
松田阵平脚踩油门,开始提速,语调上扬,“是吗,目暮警部只让我写一万字耶。”
“松!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