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鉴在萧豆豆的撺掇下,最后还是敬了高文心三杯,在敬高文心前,郗鉴自己喝了一不少酒,
等一顿饭吃完,郗鉴就直接倒在了桌上。
郗徽有些好奇,自己这个弟弟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怎么今天在晚膳上特别反常,
萧豆豆眼睛一转,对着高文心道:
“高大夫,你这里有没有解酒药,要不你弄几颗给这小子吃了,谁知道这小子今天会这么不胜酒力呢!”
说完又对郗徽使了个眼色,“王妃就让我送回后院吧,正巧我这边还有几句话和兰儿说说。”
郗徽看了萧豆豆的眼神,顿时明白了,对高文心道:
“高大夫,那就麻烦您了。其实我这弟弟的酒量没有这么差的,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身体还有哪里不舒服,高大夫你帮忙给他一并看看。”
说完,郗徽向萧豆豆伸出手道,“王爷,那我们走吧!”
“好好好!”
萧豆豆赶紧上前牵住郗徽的手,随后亲自扶着郗徽离开了饭厅。
高文心也不是傻子,她大概知道王爷是想趁这个机会让她和郗鉴破除隔阂,
她这边倒觉得没什么,不存在隔阂,
郗鉴就像她碰到过的大多数男人,迂腐,自以为是,喜欢把问题推在女人身上。
走到郗鉴身边,高文心闻到一股很浓的酒味,看到他闭着眼睛,高文心伸出手,打算去探一探他的额头。
郗鉴突然睁开眼睛,对着高文心道:“我没事。”
高文心没有把手收回,用手指了指郗鉴的手腕,
“需要我帮你把把脉吗?你姐姐担心你还有别的毛病。”
郗鉴直起身,抬头看向站着的高文心,
“不用,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得很,我没醉,身体也没有别的毛病。”
高文心这才收回手,耸了一下肩膀,
“那就好,那郗大人请自便,小人先行告退了!”
“你等等!”
见高文心要走,郗鉴突然放开喉咙大声道,“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高文心停下离开的脚步,转身对郗鉴道:“没有,小人对郗大人没有任何意见。”
“没有才怪!”
郗鉴站起身,中气十足道:
“我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被一个女人怼……”
高文心冷冷打断道,“那是郗大人活得还不够长,所以才会什么事都是第一次,郗大人现在的意思,是想要小人给你磕头道歉吗?”
郗鉴哈哈大笑,此时的样子让人完全联想不到,还在一个时辰前,他还是一个翩翩如玉的贵公子形象。
“我要你道什么歉!我要向你道谢才对!
谢谢你那么说,把我点醒,
谢谢你治好了我姐姐,
谢谢你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上还有像你这样的娘子!
谢谢你没让我做傻事!
你知道吗,我之前还准备找个人趁王爷不注意,做掉阮令嬴的!怎么做掉她,我都已经想好了,她当时不是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吗……”
一开始高文心觉得郗鉴说的话还勉强算是正常的,
结果越听越觉得不正常了,这人是不是酒还没有醒?
高文心再次打断郗鉴的话,
“你是不是酒还没有醒?”随即上前一步,捏住郗鉴的一只手腕。
脉象圆滑流利,脉搏速度也比一般正常人快,说话喋喋不休,浑身依然散发着一股酒味。
“我没醉!你不用把我的脉!男女授受不亲,你难道不知道吗!你怎么能主动去把男人的脉!”
郗鉴从高文心手中抽回自己的手,抱着自己的手腕,竟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除了我姐姐,还没有小娘子牵过我的手,你真是太放肆了!
高文心站着抱胸,看着有些滑稽的郗鉴,平静道,“我怎么记得还有小娘子摸过你的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郗某连祖母给我安排的相亲都不去,那些娘子,我一个都没有接触!
你跟我好好说说,是谁?!是哪个娘子还能摸到我的脸!竟然还被你给看到了!你一定是在污蔑我和那位娘子!”
高文心清冷的声音从郗鉴头上传来,
“不好意思,郗大人大概是忘了,上次你被蜜蜂正巧蛰了一针在脸上,正是在下用手按着郗大人的脸,把蜂刺给挑出来的!”
“啊,什么,你还摸过我的脸!”
郗鉴从捧手腕的动作,又换成捧脸的动作,仰起头对高文心道,
“你把我的手也摸了,把我的脸也摸了,你……你要对我负责!”
高文心听不下去了,她开医馆这么久,每天看诊的病人不计其数,男的女的老的少的,统统都有,
如果每一个男人都像郗鉴这样,岂不是她一辈子都负责不完了!
这男人简直是有毛病吧,不过还是赶紧把他的酒给解了!
正巧身上带着的佩囊中装了几粒解酒药。
高文心打开佩囊,取出两粒,蹲下身子,用手一把捏住郗鉴完美无瑕的下颚,“张嘴!”
“你……干……”
“给我赶紧吞了!”
高文心果断将两粒解酒药拍入郗鉴口中。
咕嘟……
随着喉结滚动,郗鉴听话地吞下了两粒药。
接着便用手捂住嘴巴。
高文心看着郗鉴道:“怎么,捏了郗大人的下巴,也要负责?”
郗鉴瓮声瓮气道:“当然!”
高文心拍拍手,站起身,“那对不起,郗大人排队吧!
在郗大人前面还排着一万个男人呢!
像我们这种当大夫的人啊,摸摸男人的手腕,都是寻常到不值一提的事情了,有时候啊脸上有疮会摸摸脸,有时候背上有包还得摸摸背,
还有时候啊,大腿,屁股上长了疖子,咱们还得看看呢!
郗大人,你倒是跟我说说,这些小人该怎么负责?”
郗鉴瞪大眼,透亮的眼眸水汪汪地看向高文心,没过一会捂着嘴巴干呕一声,“你竟然用摸过别的男人的手摸本官!”
高文心扬扬眉毛,这男人,连“本官”都冒出来了!顿时道:
“这就是我的工作!怎么,难不成郗大人还要跟小人治罪不成!”
“可,可你是女人!你怎么能……能做这种事,在看了一堆男人屁股大腿后,还能理所当然地说出来!你这娘子到底讲不讲公序良俗,有没有羞耻!”
“对不起,我没有,我既然选择了当大夫,就一辈子会这样当下去!
在我眼中,不管男女老少,都是病人。
救死扶伤就是我的使命,我愿意为这件事奉献我的一生!
郗大人要把小人想得龌龊,小人也无所谓!
因为不是我龌龊,而是你!郗大人。”
高文心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饭厅。
?
萧豆豆在路上将几个月前高文心怼郗鉴的事跟郗徽讲了一遍。
郗徽:“那王爷把他们两个留在饭厅,是想给他们一个机会,解开隔阂吧?”
萧豆豆:“当然!饭也吃了,酒也喝了,高大夫再照顾着郗鉴喝一喝醒酒药,顺便两人聊一聊,还有什么隔阂解不开的,之前发生的那都是小事!
他们不可能还像个小孩子一样的,又吵起来吧,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郗徽点头又摇头,
“高大夫我倒不担心,臣妾就担心郗鉴,他有一年酒也是像今儿般喝多了,结果后来像个没事人一样地坐起来,对着我们说了一堆平时不敢说的话,包括承认自己把祖父最珍爱的花瓶给打碎了……”
萧豆豆拍拍郗徽的手,“没事没事,郗鉴都二十三了,已经长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