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私牢的张家人突然瞧见青年一脸笑意盈盈出现在面前,顿觉头皮发麻。
这两位平日里也是杀伐果决,什么阴司手段都见识过的人物,但对上艳如桃李表面无害的青年,此刻却是直接僵在原地,完全是一副不知所措的姿态。
江落拨弄着耳坠,漫不经心道:“怎么?今日两位还要压着我不成?”
其中一人讪笑:“不敢,不敢……”
“戚。”江落当即冷笑一声,“不敢还不快打开私牢大门,让我进去!”
两名张家人对视一眼,尽显为难。
“小江爷,是否得了佛爷首肯?”
“有佛爷的命令,我们才能打开私牢。”
江落眼角划过戾气,阴恻恻地盯着两人,不耐道:“没有他的命令,你们认为我能穿上这身皮?能下得了床吗?赶紧滚开!”
然而就在三人僵持之际,一道诡秘身影从阴影处出现,朝着两名张家人做了一个手势。
那二人看到后,刹那间神情巨变,对待青年的态度从表象尊敬,到真心实意的敬重,手脚麻利地打开大门:“小江爷您请!您是要见您的那位伙计吗?我给您带路。”
江落转身,朝着刚才风声掠过处看了眼,什么也没有,眉稍微动,这城主府远没有看见的那么简单。
可是越复杂,不就越有乐子可寻吗?青年嘴角勾起令人发毛的弧度。
哐当——
分不清白天黑夜的刘小亿,在绝对寂静中突然听到一声巨响,霎时惊得浑身冷汗簌簌滑落,手脚发软地扒在墙角,神经紧绷盯着突然打开的门。
“没用的东西,出卖我的时候,那份决然呢?”青年恶毒的声音响起。
刘小亿愣了半晌,眼睛被光刺得留下热泪,这才恍然大悟,几乎是连滚带爬来到站在明光里的身影前,鼻涕一把泪一把:“爷!属下没办法啊!属下也是为了您啊!属下不说,受苦受罪的还是您……”
碰——
江落嫌弃地将人踢倒,差点就被刘小亿抓住衣角了,几天没洗澡的人脏死了。
“爷,爷您原谅我,我给您当牛做马,您救我出去吧!”刘小亿抖若筛糠,忙不迭地跪回青年面前,痛哭流涕。
江落俯瞰着他,唉声叹气:“你个没良心的废物,爷我为了救你,都委身在张大佛爷身下,给这大军阀,当姨太太了!”
刘小亿眼泪鼻涕挂了满脸,僵硬地抬起头,懵逼又震撼地看着他,这时才发现这位爷身上穿着……
……
“世人皆道水至清而无鱼,可也须知攘外必先安内。”
书房内,男人低沉之音,却如梵钟鸣响,令人振聋发聩。
齐铁嘴咬住舌尖,抑制想要转身而逃的冲动,在这一瞬,他眼前好似浮现人屠血海,他并不是畏惧,只是习惯,习惯避开因果。
这个巨大因果,他承受不起,乃至整个齐家也难以承受。
明明不是走神的时候,可他脑海里的思绪不受控制开始发散,幼时的一幕幕被一双无形之手牵引浮现。
“你要记住!你一定要避开,不得沾染身负巨大因果之人!”
“齐家传承要断绝了,落叶永不得归根,你将漂泊无所依,最后一丝血脉惨死……”
“你一定要记住啊!!!避开避开避开啊!!!”
……
“八爷?八爷您怎么了?”
齐铁嘴肩膀略微摇晃,眼前贴近一张人脸,他深吸一口气,将这张脸推了推,勉强答道:“我无事,刚才想了一些事,想入神了。”
张日山看着他略微发白的脸,怎会相信无事,但又见他眉眼间坚定神情,也心知不能再问,只好玩笑揭过此事:“八爷,我和佛爷还以为您是忙累了,低血糖了呢。”
齐铁嘴勉力笑了笑。
张启山拿着情报文件,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齐铁嘴,并未多言,该说的已经都说了,做与不做,行与不行,早已有了定论。
任何人都改变不了,此间局势。
齐铁嘴敏锐地看向张启山,明白张大佛爷太过理性,哪怕出了小江爷这个‘意外’,他也绝不会因私废公。
他只得就着刚才商议之事,笑着回应:“佛爷心中有山崩地裂之势,万道惊雷之威,却面无秋风吹皱一池清水之态,实乃胸有惊雷而面若平湖,齐八得您庇护,得以在长硰城安身立命,受您恩情,自当为您差遣!”
不等张启山说话,张日山便凑到他身侧,挑眉道:“八爷您还真是博闻强记,这话换成我来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这词……”
齐铁嘴状若恼怒,瞪了他一眼,隐下心中不安,如同往常一样回怼:“副官说笑了,齐八才疏学浅,不过是拾人牙慧罢了!”
张日山赶紧笑着插科打诨,赔礼道歉:“八爷别恼,我是个粗人,不懂读书人的‘牙慧’!”
张启山瞧着两人欢喜冤家的模样,眼底隐过暗芒,不再探究齐八刚才失态的原因,也是难得失笑,绽容于外,但也如天外流星,转瞬即逝。
张日山目光炯炯的望着齐铁嘴,漆黑的眼眸宛如白日里的秋日艳阳,带着灼灼热气,烫得齐铁嘴脸轰得一下红了起来。
齐铁嘴别开眼:“你这张嘴不如锯了当葫芦。”
张启山听着两人斗嘴,眼神在齐铁嘴眉眼间扫过,得出八字,洞若观火,内秀凛然。
突然,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十分不和谐地穿插进来:“哟!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我在这时,你们一个个板着脸,我一走全都露出笑脸来了?”
闻得此言,齐铁嘴莫名觉得牙疼,张日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站在齐铁嘴身侧,挡了挡。
倒是张启山面色如常,看向倚在书房门口的青年。
最终齐铁嘴与张日山先行离开,去了楼下用饭,书房内只剩下张启山与江落两人。
男人目光扫过,江落顿时站得笔直,双手十根手指放在身前都要绞成麻花。
在令人发怵的寂静中,青年眸光轻颤,来了手先发制人。
“佛爷别因为我多说两句话就教训我,我吃醋还不行吗?我年纪小,您就不能多让让我,多宠宠,多纵容纵容我吗?”
张启山把人盯得发慌,心中无奈轻叹,走到他面前,抬手揉着他耳垂,嗓音低沉:“我不宠你,你都要上房揭瓦,我若是宠你,你怕不是要捅破天?”
江落秀美绝艳的眉眼傲慢一闪而过,他歪头状若天真地笑道:“佛爷,这长硰城的天,不就是您吗?我如何能捅得破?万般事都由您给我兜着呢,不是吗?”
张启山捏红了他的耳垂,薄唇微勾:“是。”
江落没料到他会回答的如此干脆,指尖微动,任凭他舌灿如莲,竟一时也失了言语。
张启山拍了拍他的脸蛋,转身留下一句:“走吧,下去吃饭。”
江落抿了下唇角,猛地扑到他背上:“佛爷背我!”
张启山兜住他的腿窝,声音听不出喜怒:“到了楼梯口自己下去。”
江落眼尾眉稍尽显得意,拉长音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