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落眉眼冷峭,眼睑低垂,面无表情,盯着坐在对面,脸上满是狼狈慌乱的男人,阴恻恻道:“千成哥哥平日在城主府是不是见不着比我娇俏的小娘子?”
张千成正用纸巾堵着溢出鲜血的鼻孔,闻言狼狈低垂下头,错开青年讥讽又阴厉的视线,讷讷不敢语。
江落瞧他这副死样子,就憋一肚子气,漂亮的眼珠翻了个朝天白眼儿,冷笑道:“你们姓张的果然都一样,上梁不正下梁歪,装什么正经呢?怎么怕我跟你们的大佛爷告状?”
“说你觊觎我的美色,被我踹上一脚就流鼻血?还是被我穿过的丝袜蒙了回眼,就跟春日里的野狗一样,春心荡漾的只想要配zhong?”
青年语气恶劣,说出的话更是粗鄙不堪入耳,然而配上他这张脸上傲慢骄纵的表情,任谁都难对其心生恶感。
张千成麦色肌肤涨红无比,额间甚至隐隐渗着汗,就像一块快要被燃尽的黑炭,黑里透着红光。
“我……我……”
“我什么我!废物玩意!一点小事都干不好,心思浮躁,难堪大任,佛爷养你们有什么用!”江落抬手狠拍桌面,疾言厉色呵斥打断。
“我若是你,胆敢窥视主子的情人,现在就自戳双目,自戕谢罪!”
张千成双目通红猛地抬头看向青年,眼底满是无措与逐渐升起的颓废,他甚至只在短暂犹豫后,真就伸手往下,将那把枪拔了出来。
江落眼眸闪烁,快速思考,张千成如果真的死了,会产生的一连串后果,然而不等他想出什么,他的脑子里直接浮现张启山阴冷的脸……
就在枪栓被拉开之际,电光火石之间。
抨——
张千成手里的手枪被一抹伶仃细白狠戾踢掉。
唰——
车厢内的窗户被猛然打开。
新鲜空气涌入,将那抹恶毒侵蚀理智的幽香逐渐吹散。
江落心惊肉跳地盯着张千成通红的眼,心底暗暗咋舌,难怪陈皮之前差点被红二那个变态耍成废狗,这幻药的劲头是真猛啊!
居然能让素来以心志坚定的张家亲兵,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就自戕谢罪?
江落当然不能懂,张千成如此剧烈的反应,一来是因为对他毫无防备,所以极为轻易地便吸入了过量的幽香,二则是因为,他心底对佛爷的绝对崇敬,不允许他出现背叛佛爷的行径。
哪怕这种行径只是躯体生理上对佛爷爱人的不敬反应!
所以,张千成才会如此激烈、极端的、想要自戕谢罪!
张千成此刻还处于一种痛苦丧气中,半死不活地靠在座椅上,低垂着头,一动不动。
江落这样恶劣的人,哪怕瞧见他的痛苦颓然,心底也不会升起半点愧疚。
他甚至十分恶劣地上前,抬手攥住张千成后脑头发,让他被迫抬起头面对他。
江落对着他这张硬朗的脸,心底的坏水就汩汩上涌,他玩弄不了张启山,玩弄他手底下的亲兵、族人、引以为傲的小辈,也能感到爽。
他当即用这张漂亮张扬的脸蛋,露出一个恶意满满的笑,抬脚羞辱性质踩在张千成膝盖上,用一种既甜蜜又恶劣的声音,狐假虎威地警告:
“做错了事,不想着怎么改正,反而想要逃避一死了之,你可真是好样的啊!你不配姓张,更不配当佛爷的亲兵,你真给佛爷丢脸!”
在呼啸涌进的冷风中,张千成干涩的、血丝弥漫的眼球转动,好似恢复了丝神志。
他喉结滚了滚,艰涩挤出声音:“小江爷……我……等我完成佛爷交代的事,我回到长硰城,便会向佛爷请罪……”
“哪怕佛爷不惩戒我,我最后也会向您以死谢罪,绝不苟活。”
江落:“……”
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
姓张的脑回路怎么跟正常人不一样?
伪人!伪人!一群该死的伪人!!!
他眉目狰狞,恼怒地抓住张千成的头就狠狠地往包厢墙后掼。
咚——
一声不算小的闷响,却也很快被列车与铁轨摩擦声掩埋。
张千成后脑一热,眼前晕眩一瞬,他甩了甩头,勉强让视野恢复。
这时江落已经坐回原位,一双细白长腿交叠翘起,烦躁地在空中晃动着。
“小,小江爷?”
“小?小?小?!你看过爷是大是小吗?张口闭口就在那小小小的!信不信爷不蹬你脸,直接把你蹬成太监!让你成为城主府、整个张家第一位大太监!”江落言语粗鄙,恶声恶气地朝着一脸无措的张千成不讲道理的发泄怒火。
张千成赶紧闭了嘴,本来就因为刚才的事心虚,现在见江落生气的样子,更是不敢多嘴。
多说多错,恨不得自己是个哑巴。
他偷偷抬手摸了摸后脑勺,掌心有些湿黏,确定是被砸出血了,他叹了口气,不知事情为何会变成现在这样。
他恨不得狠抽自己几个大耳光!
包厢内陷入诡异的冷寂,张千成此刻早已忘了要问江落为何会出现这里,佛爷知不知道的事。
他心底乱糟糟的,不理解刚才身躯出现的生理性反应,怎会好端端的就只是被丝袜盖住了脸,呼吸了两下就流鼻血了呢?
江落吹了会冷风,扑哧扑哧打了两个喷嚏,光溜溜的腿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恶狠狠瞪了眼对面还一脸神游的张千成,伸出手,用力将车窗下拽,哐当一声震了三震,完全关上。
张千成这个硬朗结实的汉子活生生被吓得打了个哆嗦,他慌乱抬头看向江落:“小,不是!爷,您,您是冷了吗?我这有厚衣服……”
江落神情不耐,眼睑下垂,语气十分刻薄且阴阳怪气地打断:“我不冷,我热的很,恨不得把衣服全脱了,到外面去裸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