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鲁花,是我们的图腾。三年才会催发一次。每次要十五天才能开花。”
“以特殊的培养皿催发。”
“花蕊,食之延年益寿。花的种球作为下一次催发用。”
“姜一哥哥,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如果有一天,我能去外面地世界上学就好了。”
“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
铃铛坐在番石榴树下,单手撑腮,宽大的镯子从手腕滑至底部,挨着石桌。
午后,空气里还有燥热的余温,已经习惯了的凤凰寨人,觉得算是凉爽。
姜一坐在她对面,两人在低声交流着什么。
应淮坐在身后吊脚楼楼梯上,只隐约听到“格鲁花”“离开”这些字眼。
他一直知道铃铛对于姜一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作为同样抱着这种心思的人,他看的分明。
但是此时,他隔着姜一,遥遥和铃铛对视。铃铛的眼里没有什么少女心事和羞涩,有的只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伪装。应淮不会,也不懂。
他的世界如果以前是一幅安静的画,那现在和姜一在一起后,就成了一首有起伏的歌曲。
开心的,平常的,惊险的,悬疑的……
宰羊宴如期举行,洞仙新娘在第二天被迎回了祠堂。
姜一他们作为外来者不可入内,有村民日夜把守着。
人们在祠堂内外场地上早早支起了红色帷幕,旁边大锅熬煮着羊肉汤,凤凰寨特色美食一锅锅呈出,鞭炮声响后,铃铛的阿嬷被人搀扶着站在祠堂前宣布,宴席正式开始了。
这一次,谭伟,洪家兄妹,姜一这些人,连同铃铛七人坐一桌。
十位老人独坐最中央一桌,姜一注意到,单独她们座位上摆着独一份的红色小碗。
碗里是清汤,以及,一支格鲁花的花蕊。
老人拿着勺子舀起汤,颤抖着手一口口喝下了汤,花蕊被吞吃入腹,仿佛无边美味。
知道花从哪里来的姜一三人,都感觉有些反胃想吐。
“谭哥,明天我们就走了,开学见呀。”洪建乐举着杯子跟谭伟碰杯,眼里隐藏着不舍和爱慕。
洪建安尽管拿着筷子吃吃喝喝,不发一言。
谭伟脸色奇怪的一笑,喝下了这杯米酒。
“好,开学见。乐乐。”
酒过半旬,天色渐晚,火把亮起。
只见现场所有女性村民都站起身来,围着空地手拉手开始跳舞,嘴里哼唱着外地人听不懂的歌曲。奇特地旋律听起来十分有节奏感。洪建乐笑着也跟着摇动身体。
应淮听着那略微耳熟的他家越南菲佣相似的话音,脑海里反复咀嚼着姜一叫他查的那几个字。
sei 油 嗨 sei h嗯
sei 油 嗨 sei h嗯
应淮从遥远的记忆里终于回忆起,这几个发音组合起来,似乎是——两脚羊!
姜一一直警惕的打量四周,明明一切看起来都再正常不过,但为什么他感觉哪里不对?
火把照耀着一切清晰可见。
姜一看着那两口白天烹饪美食的大锅,锅底火把不灭,锅里还煮着已经变成褐色的问荆草汤汁。
应淮拉着姜一的手站起身准备离开,谭伟立马看了过来。
“去做什么呀?还手拉手。”谭伟问。
“上厕所”应淮说。
“小学生啊,哈哈哈。难道应淮你还怕黑不成?”洪建安傻乎乎的大笑。
谭伟也跟着笑,站起身说也要去厕所。
于是变成应淮拉着姜一坐在前面,谭伟跟在二人身后两步远。
姜一看了一眼应淮,知道对方是有话跟自己说。
“谭伟,厕所太臭了,这凤凰寨真落后,连个冲水的都没有。我们就在外面尿吧。”姜一表现得很嫌弃寨子里的厕所。
谭伟脸色有些不太好看说:“这里还未接触太多外面地世界,保留着原始风貌,有什么不好?总比外面那些煽动人心,勾心斗角,都是坏人的社会好的多。”
姜一看得出谭伟对寨子的维护,耸耸肩膀,表示自己就是不愿意去厕所。
“尿快点,屁事真多。”
谭伟转身离开了四五步,姜一朝路边草丛一站就开始解皮带。
应淮脸皮薄,看姜一真的开始放水了,急忙也别过视线,听着水声,耳朵确是涨得通红。
他拿着手机敲下“翻译,两脚羊”几个字,给姜一看了后立马又删除,把手机揣回裤兜里。
眼看着姜一提好裤子了,应淮还没尿。
“我觉得突然又不想尿了。”应淮尴尬的说。
“不尿就回去,快点。”谭伟站在二人身后,不停催促。
姜一脑海里已经有了认知。于此同时,左手腕上副本倒计时还剩下两个小时。
再次回到宴席上,洪家兄妹已经喝的醉醺醺的,洪建安更是被几个村民灌的倒在了桌前。
正在此时,跳舞的村民开始向着他们这桌靠近,每一个人脸上都戴着狂热的笑,随着歌曲声越来越高,人越来越近。
吴海灵脸上的笑已经维持不住,站起身仓皇地准备离开却被一个村民抓住了手腕跌倒在桌前。
歌曲声持续,应淮把姜一挡在身后,手上拿着充当武器的筷子凶狠的插进了围过来的一个村民的眼睛里,鲜血直流。
村民暴怒,一起围攻而上,应淮抄起板凳抡了起来,一连砸倒了好几个村民。
姜一直接把桌子掀翻,二人后背相对,被村民包围。
吴海灵尖叫着,却是已经被几个村民拖到了煮的沸腾的大锅前。洪建安,洪建乐已经被丢进了大锅中。
“这群未开化的疯子。”姜一擦了下嘴角被打出的血,喘着粗气。
倒计时还有一个小时。他们只要撑到倒计时结束,就能立马返回休息空间。
无论应淮有多能打,到底双拳难敌四手,在帮姜一扛了一下撞击后,应淮被扑倒在地抓住了。
姜一这边战斗力不如应淮,少了应淮的帮助更是很快被擒拿。
两人被绑在一起,直接丢进了白天还在煲羊肉汤的大铁锅中。
因为挣扎,铁锅下的火被扑灭些许,有村民立马去拿干柴禾过来。准备重新点起两个大铁锅的火。
满眼热切的衰老的村民,围着铁锅欢呼,谭伟站在村民里面,一般无二的笑容,一样的黑色牙齿,看起来形同怪兽。
锅中重新添了水,放了很多问荆草,一时半会儿五个人倒也不至于立马被煮熟。
“谭哥,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学长吗?为什么要和这些村民一起做坏事?”洪建乐哭泣着问。
她明明记得谭伟对自己很好,两人不是已经都知道彼此心意了吗?爱人的背叛比此刻生命危险更让她难以接受。
“对不起,乐乐。带你们回寨子是我的任务。下辈子,我再赔给你。”谭伟此刻的歉意比草都贱。
洪建安酒也醒了,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狗东西,我妹妹算是看错人了。你们这是违法!是犯罪!所有人都不得好死!早晚会遭报应的!”
吴海灵强撑着冷静,这几天白天她在帮忙给祠堂搬柴禾,没想到成了煮自己的原料。
吴海灵她看向在另外一口铁锅里面的姜一和应淮,脑海里盘算着什么。
“既然我们都要死了,能告诉我真相吗?我不想死了都不明不白。”姜一冷静的套话。
应淮在锅底里,正在小幅度快速动作,帮姜一解开他手腕的绳子,姜一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你以为都跟电视剧一样,给什么真相?死了就死了。问那么多做什么。”
谭伟一脸恶劣,并不上当。
覃宝登走了过来,拍了拍谭伟的肩膀。
“儿子,去请长辈过来。”
谭伟点头应是,姜一知道谭伟和覃宝登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竟然是父子。
当初他们这个社团入住村民家里时,谭伟可是第一个表示要住覃宝登家里。
一行十个上了年纪的老妇人,洞仙娶亲那次还要人抬,今天却仅是被扶着就能走路了。
姜一没有看错,他们脸上皱纹都在减少了。整个人像是枯树逢春,开始缓缓恢复起来。
想来,这就是那那碗花蕊汤的神奇功效了,也是凤凰寨人长寿永生的秘密。
“去把格鲁放进来。”铃铛阿嬷推了一把铃铛。
铃铛咬着嘴唇,从祠堂里面端来一个托盘,托盘上放着已经被摘下的格鲁花白色花瓣。
覃宝登恭敬的让开位置,铃铛分别在两个铁锅中放入一半花瓣。
看着姜一的眼睛,铃铛难堪的低头避开。
村民看着被加入格鲁花的汤锅,眼里更是迸发出欣喜。
“你不想找香芫了吗?”姜一手上地绳子已经被解开,此时他依然维持着双臂被绑在一起的动作,只是汤水下面,他双手在快速帮应淮解绑。
“闭嘴!”阿嬷似乎是整个寨子中地位最高的人,她一开口,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恭敬聆听。
“香芫背叛了凤凰寨,她不配做我的女儿。自古以来,我们寨子的人团结一致,派出去的族人都会带回来药引子,只有她,我唯一的女儿,我那么信任她,却怀了一个孽种回来。”阿嬷气急了,胸口大幅度起伏,被骂孽种的铃铛急忙上前帮助她平顺呼吸。
“铃铛,你不是喜欢这个男人吗?跟你妈一样不乖。”阿嬷捏着铃铛的脸将她抡在地上,铃铛不发一言。
“去,割开他的喉咙,格鲁花要在血水里才会发挥出最大功效。”
有村民拿出一把匕首递给铃铛。面对族人的视线,阿嬷的催促,铃铛站起身,颤巍巍地拿过匕首,走到姜一的铁锅面前,却什么都下不了手。
铃铛的眼泪一串串划过,她看着姜一,嘴唇颤抖,眼里都是歉意。
“阿妈,请让我来代替铃铛吧。”
不知何时,阿福叔站了出来,她接过女儿手中的匕首高高扬起。
“不要,阿爸,我们这样是不对的。”铃铛哭泣着抱住阿福叔的手。“这一切都该结束。”
隔壁铁锅的洪建乐早已吓得躲在了洪建安身后,就连洪建安也惧怕不已。
面对同类相食,刻在骨子里的恐惧。
姜一手表上倒计时还有半个小时。
“我知道香芫在哪!”姜一看着匕首急忙开口。
“香芫在哪儿?”啊福叔到底是放不下妻子,忍不住追问。
正在此时,寨子里火光冲天而起,噼里啪啦声音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