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史府邸门前
两列官兵皆低头面向二人。
徐观悠然踏出正堂,前两日他已让近侍传讯京城,此刻前来的人,定然是裴郡公派来,替他顶替罪责的官员。
“太子殿下请。”老刺史身体前倾,示意男人下台阶。
“老刺史有礼了。”徐观仰头露出笑,步子轻快上前,却在府门前猛的收住脚步。
老刺史见状也猛的顿住脚,不明所以看着太子。
“殿下可认识?”老刺史瞥了眼府门前一男一女二人,试探开口。
徐观不理会,理好衣襟快步迎上前,
“先生。”徐观走至萧宴身边拱手行礼,又转头对着宋允棠颔首。
萧宴垂眸打量着徐观,伸手抬起徐观手肘:“不必多礼。”
老刺史跟在徐观侧后方,视线在三人身上逡巡,想要上前行礼,待看见太子唯唯诺诺的神色和眼前男人气场,瞬间歇了心思。
太子称呼眼前矜贵男人‘先生’,若他猜的不错,眼前之人,怕是当朝少师萧宴。
“先生怎么来了?”徐钧背在身后的一只手紧紧握住。
“本官奉皇命前来助殿下抚慰灾民。”
徐观听罢嘴角扯出一抹笑,
“墨州灾民众多,抚慰之事辛苦,有劳先生了。”
“墨州灾民安置的如何了?”萧宴摆手示意身后刀隐离开,看着徐观问道。
“回先生,流民太多,官府一时拿不出太多物资存粮。”
“拿不出存粮和物资,墨州粮仓是空的吗?”萧宴视线落在缩在徐观身后的老刺史身上,眼神带着压迫。
老刺史目光一颤,快速上前一步,
“下官见过少师大人、夫人。”老刺史弯腰毕恭毕敬行了一礼,紧接着拱手哭诉着解释:
“少师大人明鉴,墨州受灾多时,下官在受灾第二日便率官兵开仓放粮,时至今日,粮仓内存粮已经所剩无几。若非朝廷派殿下运来救济粮,恐怕,恐怕……”
萧宴冷冷瞧着,并不接话。
“恐怕墨州百姓早已饿死,如此看来,刺史大人真是心忧百姓,在受灾第二日便紧急开仓放粮救济。”宋允棠站在萧宴身侧,垂眸打量着老刺史幽幽接话。
“这都是下官职责所在,只是架不住流民众多。”老刺史拭了把泪,愧疚推辞。
此话一出,宋允棠侧头同萧宴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出笑来。
“起来吧。”萧宴终于开口。
“谢少师大人。”老刺史松了口气,直起身来。
“既如刺史所言,粮仓内存粮告罄,这朝廷下一批赈灾粮还行在路上,刺史仁慈爱民,定然是不会让百姓活活饿死。”
萧宴说罢看着老刺史,老刺史见状连连点头称是。
萧宴一笑,视线越过众人,落在站在最后边的中年男子身上,
“刺史大人勤政爱民,定不会置百姓安危于不顾之地,墨州粮仓告罄,元参军,你即刻率领官兵,将墨州最大的商贾富绅宅院全部围起来。”
此话一出,众人脸色皆是一变,宋允棠眉尾微挑,垂眸掩去眼中笑意。
“是,下官这就去。”中年男子不做停留,即刻带领身后部分官兵离开。
“少师大人,这是个何意啊?”墨州刺史不明所以看着萧宴,想开口阻止,又不太敢,只好装傻。
“本官听说这些商贾富绅同刺史大人一般,看不得人间疾苦,时常行善事。
此番这百姓受灾,他们心中悲苦,定然会捐赠一大批粮食救济灾民,这粮食多重,又怎好劳烦他们的家丁?”
“少师大人,这恐怕不妥当吧。”老刺史顶着压力对上萧宴视线。
“有何不妥当?”萧宴反问。
“先生所言并无不妥。”徐观站出来,侧头给了老刺史一个眼神。
老刺史见状只得点头附和。
萧宴对着二人露出赞赏的笑来,
“既觉得妥当,还请刺史大人行个方便,将能彰显身份的令牌差人送过去,如此,待会儿元参军行事也方便许多。”
“下官全听少师大人安排。”老刺史气的呼吸不顺,颤颤巍巍解下腰间令牌递给一旁手下。
眼前矜贵男人是太子少师,那他身旁那位,便是尚书令嫡女,他一个刺史,没必要因为一点小事得罪当朝两大势力。
只是这少师大人说出的话,让他觉得眼前男人倒不像外界传言那般端方雅正。
“粮食有了着落,粥棚的搭建也应当提上日程,本官和夫人方才一路经过,这一条街上,好似只有一处粥棚?本官记得户部前几日给墨州拨了不少钱款……”
“少师大人。”老刺史笑着打断萧宴接下来的话,找补道:“大人误会了,官兵这几日一直忙着安抚百姓,这才耽误了粥棚搭建。”
“如此本官就放心了。”萧宴微微颔首。
“大人和夫人舟车劳顿,不如进去喝口茶歇歇神?下官方才派人去客栈为大人和夫人订好了雅间。”老刺史看了眼昏暗的天色,试探着开口。
“不必,大家也都劳累一天了,各自回去歇下吧。”萧宴说罢转手握住身侧女子交握在腰前的手,眸间染了细碎笑意。
“是。”老刺史松了口气,目送二人上了马车。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视线中,徐观定定看了会儿,也拂袖离去。
老刺史再度拱手,待徐观走远,才慢慢直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