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风如刀,草木尽折,万里飞雪,一片苍茫。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这呼啸的冷风和飞舞的雪花,当真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突然出现在这冰天雪地中的顾阳,似乎也与这冰雪融为了一体。
刺骨的严寒还未侵入体内,丹田中的九阳真气已经自行运转,将一切寒冷隔绝在外。
扫视了一眼周围的冰雪,顾阳匆忙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套冬衣,穿在了身上,随后才有空观察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片荒无人烟的山林,到处被厚厚的积雪覆盖。天空中不断飘落的雪花遮蔽了视线,令人看不清远处的景色,判断不出这里是何处地界。
顾阳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山坡,脚下轻点,如雪中惊鸿,片刻间便踏上了那处小山坡的峰顶。
举目四望,山坡下方不远处似有一条道路,虽被风雪覆盖,却还残留着两条平行的车辙印和一些马蹄印,通向远方。
身形几个闪烁,顾阳已经出现在那道路旁,观察了一下道路上的车辙印和马蹄印,便判断出了马车行驶的方向。
这马车既然在这样大的风雪中仍旧坚持赶路,距离下一个城镇应该不远。
顾阳当即脚下一点,便朝着马车行驶的方向追了过去。
行不多时,就见前方道路上有一辆马车正缓缓而行。还未靠近那马车,顾阳便已经听到马车中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难得在这漫天风雪中遇到行人,顾阳便想过去问个路。三五步来到近前,就见那马车前坐着一个满面虬髯的赶车大汉。
那大汉见到突然出现在身旁的顾阳,也是吓了一跳,立刻提起戒备:“你是何人?”
“过路之人,风雪中迷了路,顺道过来问个路。敢问阁下,前方还有多远到达下一处城镇?下一处城镇又叫什么名字?”
“前方不到十里有一处城镇,名曰葫芦集。”
“多谢相告。”
就在此时,那马车前面的车门被打开,一位披着貂裘大衣,满身酒气,面色略显苍白的中年帅哥探出头来:“上车来吧,我载你一段路。”
顾阳仔细打量了一眼那人相貌,也不由得有些惊讶。
顾阳还是第一次遇到在颜值上仅次于自己和诸位读者的帅哥,还是一位饱经风霜,儒雅与忧郁并存的中年帅哥。
那中年帅哥看了眼顾阳,同样忍不住有些惊讶于对方的年轻和俊朗,竟然比自己年轻时还要强上三分。随后,他便再次开口:“这位兄台,能在这漫天风雪中相遇,也是缘分。何不上来喝杯酒,暖暖身子?”
顾阳又看了一眼对方那双眼睛,灿然一笑:“也好。”
话音落下,顾阳轻轻一跃,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马车之上,甚至那马车都未见起伏,顾阳便已经推门而入,进入了马车之中。好似他整个人没有丝毫重量一般。
赶车的虬髯大汉见到这一幕,也是不由得暗暗心惊,有心想要保护马车中的主人,却只听到马车中传来主人的声音:“继续赶路吧。”
进了马车之后,顾阳发现这马车中只有一条兽皮毯子,几个酒坛酒瓶,以及一些大大小小的松木块。
而那位中年帅哥的手中,此时还拿着一把三四寸长的小刀,以及一块即将雕刻完成的人偶。
见顾阳干净利落的走了进来,那中年帅哥收起手里的小刀,从一旁取出一瓶酒递给顾阳,又拿了一瓶在手中,与顾阳对视一眼:“兄台,请。”
顾阳接过酒瓶,打开盖子,闻了一下,随后与对方碰了一下:“好酒,请。”
一杯酒下肚,顾阳随口道:“以兄台这副身体,饮酒有害无益,却仍旧邀我对饮,倒是难得。”
中年帅哥淡然一笑:“在下漂泊多年,难得遇到像兄台这样的高手,若不坐下来共饮一杯,岂非憾事?”
顾阳看了眼对方放在一旁的那把小刀:“你这把刀,很不简单。为了你这把刀,咱们再干一杯。”
“兄台的轻功,也是一绝。为了你的轻功,也值得干一杯。”
两人再次举起酒瓶,对饮一口,都是颇觉痛快。
无论是在《碧血剑》中的明末江湖,还是在《神雕》世界中的大宋江湖,顾阳总是有一种紧迫感,想要变得更强,想要改变乱世。
心中装了太多东西,肩上扛了太多责任,便很难得到自由。
而今,在这万籁俱寂的风雪之中,在这小小的马车之内,与一个陌生人开怀畅饮,竟然让顾阳有种抛开一切的肆意洒脱之感。
人生在世,若是能够抛开名和利,对酒高歌,逍遥一世,何其快哉?
“兄台手中人偶虽未成形,却已有七分神韵,显然倾注了极大的心血,这应该是兄台的挚爱之人吧?”
“兄台果真慧眼如炬。再干一杯。”中年帅哥咽下一口酒,又转头看向了还未完成的人偶,目光之中满是柔情,似乎有说不尽的相思,道不完的真情。
“这世上,沽名钓誉、虚情假意之辈多如过江之鲫,至情至性之人却少如凤毛麟角。为了兄台的至情至性,再干一杯。”
“好,这一杯要干!”
再饮一杯酒,那中年帅哥哈哈一笑:“道左相逢,没想到竟还遇到一知己。看来,兄台应该已经猜出我的名字了。”
“久闻小李探花重情重义,飞刀一出,例无虚发。”
见到对方的第一眼,看到那柄飞刀,还有对方那帅气的颜值搭配上泡面头,顾阳就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严于“绿”己,宽以待人,江湖人称“小李探花”的李寻欢。
关于这位,可以用以下几句来形容:兄弟虐我千百遍,我待兄弟如初恋。送完老婆送家产,啥事都往身上揽。本是名门贵公子,一手好牌打稀烂。
“兄台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名字,我却还不知兄台的名字。”
“人间逍遥客,江湖一散人。在下顾阳,草字长生。”
“原来是顾兄,顾兄以“长生”为字,莫非是道门中人?”
“是也不是。”
“此话怎讲?”
“顾某好读书,不求甚解,管他道门、佛门、儒门,喜欢的书就拿来看看。虽读道经,却未入道门。”
“原来如此,顾兄当真洒脱。”
两人正说话间,就听到车前那赶车之人开口道:“今天还真是奇怪,这风雪中竟然还有行人。”
李寻欢闻言,掀开了马车的兽皮窗帘,看向前方,只见前方道路旁有一衣衫单薄的少年,正缓步而行,任由那风雪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脖子里,仍旧将身躯挺得笔直。
那人虽然听到了马车的声音,却并未回头,甚至丝毫没有放慢脚步,仍旧缓慢而坚定的向前走着。
李寻欢转头看了眼顾阳:“顾兄,你看那少年如何?”
“一个纯粹的剑客。”
“看来,顾兄的眼光也很不错。”
当马车与那少年即将擦肩而过时,李寻欢掀开车帘,招呼了一声:“上来吧,我载你一程。”
那少年仍未回头,脚下的步子也丝毫未停。
李寻欢道:“你是聋子?”
那少年忽然握住了腰畔的剑柄,而那把剑,只不过是两块木条夹着一条三尺长的铁片。
“看来你不是聋子,何不上来喝杯酒?一杯酒不会对任何人有害处的。”
那少年这才开口:“我喝不起。”
“我请你喝酒,不用花钱。”
“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我绝对不要。不是我自己买来的酒,我也绝对不喝,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够清楚了。”
“那你走吧。”
李寻欢仔细看了一眼那少年,再次开口道:“等你买得起酒时,可否请我喝一杯?”
那少年明显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李寻欢,点头道:“好!”
马车继续向前,李寻欢笑道:“我以为那少年是和顾兄一样的人物,没想到他还这般天真。”
顾阳也是微微一笑:“今天还真是难得,竟然同时遇到了两个至情至性之人。”
“确实难得,能够同时遇到两位年轻高手。只可惜,不能一起坐下来对饮。”
“会有机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