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落日如同一颗即将熄灭的火炭,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天际染成一片暗红色,仿佛整个世界都被这即将消逝的余晖所笼罩。
凌寒站在尸堆之上,她的身影在这片暗红色的背景下显得格外孤独和凄凉。她手中的陌刀直直地插在尸堆中,刀柄上缠绕的红绸早已被鲜血浸透,失去了原本的颜色。那红绸仿佛是这片血腥战场上唯一的一抹亮色,却也被无尽的杀戮所吞噬。
昨夜,凌寒在与敌人的激战中,连续砍翻了第七个敌将。在那一瞬间,鲜血如喷泉般溅射到她的身上,溅到了刀柄上的红绸上。鲜血与红绸交织在一起,凝结成一层黑色的硬壳,掩盖了红绸原本的鲜艳。
凌寒单膝跪地,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似乎已经到了极限。她静静地聆听着地底传来的铁链拖行的闷响,那声音在这寂静的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仿佛是死亡的召唤。
随着铁链的拖行声越来越近,凌寒感到喉间一阵腥甜翻涌。她强忍着想要呕吐的冲动,紧紧握住陌刀的刀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敌人。
副将程焕拖着半截身子爬过来,左臂白骨支棱着刺破甲胄:“将军……东侧弩阵全灭,西营的兄弟……被那些东西撕碎了。”他的声音嘶哑如砂纸,指向远处被黑雾笼罩的战场。
三天前,敌国术士团突然祭出诡术。战死的士兵会抽搐着爬起,哪怕砍去头颅,残躯仍能挥刀。凌寒的亲卫营拼光八成,才守住这处隘口。
“还剩多少活人?”她抹了把脸上的血痂。
“算上伤兵……二百七十三。”程焕的独眼盯着敌阵方向,“他们在红棺前布阵,说要送您一份大礼。”
凌寒眯起眼。敌阵中央,九名黑袍术士围着口丈余长的赤色棺椁手舞足蹈。棺盖密密麻麻钉着青铜钉,缝隙里渗出粘稠黑液,落地便灼出青烟。暮色中,那棺材像只蛰伏的巨兽。
当第一颗青铜钉崩飞时,凌寒的陌刀突然震颤起来。刀镡处的睚眦兽首竟渗出黑血,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
“放火箭!”她厉喝。
残存的弓手拉开长弓,箭雨却在触及棺椁前三丈处化作飞灰。术士们的吟唱陡然拔高,棺中伸出覆满青鳞的巨爪,指甲缝里嵌着人牙。方圆十里的战马齐声哀鸣,跪地抽搐。
“阴兵借道,血煞为引……”棺中坐起戴青铜傩面的男人,胸膛爬满血色符咒。每道符文的末端都缠着具抽搐的尸兵,“凌将军,这十万血煞军,可还入得了你的眼?”
凌寒突然发出一阵冷笑,那笑声在这死寂的战场上显得格外突兀。她面无表情地伸手扯断了颈间的红绳,那原本系着玉佩的红绳在空中飞舞了几下后,缓缓飘落,最终落入了满地的尸骸之中。
就在玉佩坠入尸堆的瞬间,异变突生!只见那原本安静地躺在地上的陌刀突然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唤醒一般,猛地爆发出一股冲天的煞气。那煞气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以陌刀为中心席卷开来,所过之处,地面上的积雪都被掀起,形成了一道白色的雪浪。
凌寒手握陌刀,直面那股煞气,她的声音冰冷而又带着一丝嘲讽:“拓跋烈,你主子就只教会了你这些装神弄鬼的把戏吗?”
说罢,她毫不犹豫地将刀锋划过自己的掌心,鲜血立刻顺着掌心的纹路渗进了陌刀的兽首之中。那兽首仿佛是活过来了一般,在吸收了凌寒的鲜血后,竟然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咆哮。
“北疆儿郎!”凌寒高举起陌刀,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她的声音如同惊雷一般,在这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回荡。那残存的将士们听到凌寒的呼喊,原本已经疲惫不堪的身体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量一般,他们纷纷捶胸怒吼,那吼声汇聚在一起,如同惊涛骇浪一般,震得周围枯树上的冰凌都簌簌落下。
“随我屠神!”
陌刀劈开第一具尸兵时,异变陡生。刀锋触及符咒的瞬间,血纹如毒蛇缠上刀刃,顺着虎口钻进经脉。凌寒整条右臂青筋暴起,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血线。
“将军!”程焕挥斧斩断血线,自己却被震飞三丈,“这邪术在吸食煞气!”
凌寒旋身斩落五颗头颅,眼角瞥见红棺前的阵图——九名术士结印处,她的玉佩正浮在阵眼,浸透的血渍勾勒出繁复纹路。
地底传来锁链崩断的巨响。无数白骨手臂破土而出,抓住活人脚踝就往裂缝里拖。凌寒的刀卡在阵眼纹丝不动,傩面男人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压来:“凌家血脉果然是最佳祭品……可惜了这副好身子。”
她的目光突然被男人脖颈处的一道疤痕吸引住了,那道疤痕就像是被什么利器划过一样,深深地印在他的皮肤上。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半个月前的一个夜晚,她独自一人潜入敌营,与敌人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在激战中,她的刀曾经在那个男人的脖颈处留下了一道同样的伤口。
“是你!”她的声音中充满了惊愕和愤怒,手中的陌刀也在瞬间应声而碎。
随着陌刀的碎裂,一股强大的煞气从她的身上喷涌而出,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迅速凝结成一条链镖,如同闪电一般缠住了男人的咽喉。
“拓跋烈,你竟敢……”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颤抖着,链镖越收越紧,仿佛要将男人的喉咙勒断。
然而,就在链镖即将绞碎男人脸上的傩面的一刹那,凌寒突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脊梁上升起,浑身的血液都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
因为,当傩面被绞碎的瞬间,她看到了一个令她毛骨悚然的景象——青铜面具下并没有脸,只有一团蠕动的血雾,而那血雾之中,竟然映出了她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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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眼从来不是玉佩。”血雾幻化的拓跋烈咧嘴笑开,嘴角撕裂到耳根,“是你啊,凌将军。”
地缝中腾起猩红光柱。凌寒看着甲胄寸寸成灰,露出心口狰狞的符咒——那夜行刺归来后浮现的瘀痕,此刻正疯狂吞噬她的血肉。
“阿沅……”恍惚间有人叹息,冰凉的手指抚过她溃散的眉眼。这声呼唤让她想起十二岁跌落冰湖,濒死时听到的陌生声音。
最后一丝意识消散前,她听见丧尸的嘶吼与现代机械的嗡鸣重叠。有粘稠液体滴在脸上,带着腐臭味——
是只长满尸斑的手,正在扒开压在她身上的混凝土碎块。
### **【悬·末世启】**
“活的!这里有个活的!”
沙哑的欢呼刺破耳鸣。凌寒掀开眼皮,正对上双浑浊的灰白色瞳孔。扒开废墟的“人”歪头打量她,腐烂的脸颊挂着碎肉,下颌骨裸露在外,张合时发出咔嗒声。
钢筋贯穿丧尸头颅的刹那,黑血溅上她苍白的脸。远处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有人高喊:“顾博士!变异体在往这边聚集!”
在这片废墟的尽头,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静静地站在逆光之中。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高大而修长的身影,但他的面容却被阴影所掩盖,让人无法看清他的真实表情。
然而,透过那副厚厚的镜片,凌寒可以感觉到男人的目光如钩一般,紧紧地盯着她心口处尚未消散的符咒。那道符咒散发着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男人的视线对峙。
男人的左手紧握着半块玉佩,那玉佩的颜色与凌寒颈间残存的红绳纹路完全一致,严丝合缝,仿佛它们本就是一体。
就在这时,四周突然响起了一阵丧尸的嚎叫声。那声音此起彼伏,从四面八方涌来,如同一股汹涌的潮水,将这片废墟淹没在恐怖的氛围之中。
然而,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男人却没有丝毫的惊慌。他嘴角微微一勾,露出了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笑容,然后缓缓地举起了一个银色的金属盒。
“想要活命的话——”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仿佛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魔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