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衿墨一脸狠厉地说道,顾云声果然什么都知道。
是他低估了顾云声,顾云声心机极深,城府不亚于他,演技也不输他。
明知刺杀之事是他所为,还能淡定地陪他演戏。
他没有把所有筹码全押在流月的身上,因为他并不完全信任流月。
或者说他只信任自己。
“怎么,不装深情了?本宫的名讳也是你能直呼的?男扮女装,嫁给本宫,到底有什么目的?或者说白丞相意欲何为?”
顾云声狠狠地甩了白衿墨一巴掌,幽幽地说道。
这可是欺君之罪,白丞相这么大的把柄落在她手上。
就算不能打倒白丞相,可白丞相这唯一的儿子可谓是必死无疑。
“那你呢?你不是真的顾云声,顾云声绝没有这般谋算,你女扮男装假扮顾云声,意欲何为?”
被甩了一巴掌,白衿墨的脸微微红肿,他抬眼看向顾云声,冷笑道。
当年在将军府,他设计和顾云声睡在一张床上。
可是他亲自帮顾云声脱下衣裳的,他十分确定顾云声就是男子。
嫁到王府后,他住在听雨阁,和顾云声井水不犯河水。
但每次碰面,顾云声对他总是恶语相向,就是个性格乖张,目中无人,且不学无术之人。
自从顾云声遭遇刺杀后,明显让他感觉到不是同一个人。
顾云声不会如此温和地对待他,更不会帮他。
一个人就算再性情大变,但脑子还是那个脑子,不会突然变得如此聪明,精于算计。
除非从一开始顾云声便是在装,在韬光养晦。
至于为何说顾云声是女子,也只是猜测,想诈一下顾云声,更想最后再赌一把。
只因第一次侍寝时,顾云声和他相互试探,却都不曾脱下衣裳。
而且顾云声洗澡时也不曾让人伺候。
就连流月跟在顾云声身边有段时间了,顾云声既然是断袖,为何迟迟没有对流月下手?
还有今晚,顾云声让他侍寝,自己身上的衣裳却整整齐齐。
若顾云声是女子假扮的,那他便有谈判的筹码,还能借此翻身。
“呵,本宫的好王妃,这是在怀疑质问本宫的身份?”
顾云声表面一副淡然的样子,心中却掀起惊涛骇浪。
白衿墨的眼睛可真毒辣,竟一语便道破她的真实身份,也不知道是真知道,还是在诈她?
不过她并不慌,她可不单单是女子,还是男子。
看来今晚试探白衿墨是正确的选择,不管如何,她都不会暴露身份。
“是不是顾云声,你心里最清楚。”
白衿墨从顾云声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破绽,心里暗道,莫非是他猜错了?
“差点让你给带偏了,本宫不需要向任何人证明身份,白衿墨,你对本宫出手多回,你说本宫要怎么报仇?”
顾云声掐住白衿墨的脖子,冷眼看向白衿墨,冷声道。
“哼,你有种就直接杀了我,不然等我逮到机会,绝不会放过你……”
白衿墨看向顾云声,眼中没有一丝畏惧和害怕,低沉道。
流月眼神微微一沉,完了,主子身份暴露,不管如何都逃不过一死,他该怎么办?
要不要直接冲进去带主子逃走?可又能逃到何处?
不管是主子死,还是顾云声死,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他犹豫了一下,起身便要闯进去。
羽涅见状,立即闪身将流月挡在门外,不让他靠近屋子半步。
“让开。”流月冷眼看向羽涅,开口道。
“擅闯者,死。”羽涅手持佩剑,眼眸一片冰冷,冷声道。
流月眼神微闪,调用内力,直接朝羽涅出手。
他的命是主子给的,就算死,他也要带主子离开。
羽涅运起内力,迎上流月的攻击,两人顿时打得难舍难分。
屋内,顾云声听到门外的动静,没有太大的反应。
“直接杀了岂不是便宜你?哦,本宫记得,你刚才是想喂本宫喝酒,这酒加了‘七夜散’对吧?”
顾云声将白衿墨甩在地上,瞥了一眼旁边的酒壶,沉静地说道。
‘七夜散’这名字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药。
刚才白衿墨说了,想让她在幻觉里自己或者和流月做,看来是春药无疑。
“你,你想做什么?”
白衿墨闻言,心里咯噔一下,脸上难得闪过一丝惊恐,连忙上前想将把酒踢翻。
顾云声或许不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可他却一清二楚。
“本宫想做什么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这么害怕呀?”
顾云声不慌不忙地将酒壶拿在手上,蹲在白衿墨的面前,幽幽地说道。
没想到白衿墨还有害怕的东西,看来这春药应该是加强版的。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就让平时镇定自若的白衿墨好好享受一番。
白衿墨扑了个空,看着顾云声手中的酒,眉头紧蹙,忍不住往后退。
“你不是厌恶本宫,每次和本宫接触都感觉无比的恶心吗?那本宫倒要看看,你等下会怎么求本宫要你。”
顾云声脸上含着笑意,手上却十分粗鲁地拽住白衿墨。
“不,我不喝……”白衿墨不断地掰开顾云声的手,挣扎道。
“如此美酒不喝岂不是浪费了?”
顾云声轻松地制住白衿墨,冷笑道,将酒一点不剩地灌入他的嘴里。
白衿墨没有武功内力,而且从小被当成女子养,几乎手不能提肩不能扛。
她对付白衿墨压根不费什么力气,白衿墨可以说是个病弱又蛇蝎的美人,
直到酒壶里的酒全被白衿墨喝完,顾云声才松开白衿墨。
“顾云声,你今日不杀我,来日我必定和你不死不休。”
白衿墨脸色惨白地趴在地上,轻咳几声,看向顾云声,眼底骤然聚起的猩红。
“好啊,我等着。”
顾云声找张椅子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白衿墨,淡笑道。
白衿墨不过想激怒她,让她给他一个痛快。
她偏不,比起杀人见血,她更喜欢打脸,兵不血刃,让敌人生不如死。
既然白衿墨如此恨她,三番两次想杀她。
那她就让白衿墨爱她,爱到要死,如同狗一般卑微祈求她——
四王府外,楚瑜一脸苦逼地蹲在王府附近的小巷子。
“这飞星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没想到这偌大的京都城,竟没有小爷我一处容身之处。”
楚瑜看着漫天的雪花,不由得感慨道。
他身无分文,而飞星又不在身边,看来真得流落街头了。
但他现在又不敢再进去四王府,免得又乱闯惹祸上身。
这些年,他像是在外面流浪,无家可归的人。
虽说镇远侯府有他的亲生父母和兄弟姐妹,但他一点也不想回去。
在他看来,那个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地方才不是他的家。
算了,就当镇远侯府不存在好了,明天再去找无名,今晚就当个乞丐睡大街。
楚瑜找了一处可以遮挡的地方,靠在柱子上休息。
为了快点赶路,他这几天都没睡个好觉。
刚才又跳下温泉池,全身湿漉漉的,到现在还没干。
冷风一吹,还真有些冷,幸好刚才吃了些糕点填填肚子,现在也没多饿。
这时,楚瑜突然嗅到香喷喷的味道,眼睛顿时一亮。
“世子殿下,你不是去四王府见四皇子了吗?怎么在这?”
紧接着飞星拎着两只烤鸭,朝楚瑜飞奔而来,有些疑惑地问道。
他记得世子殿下说要快点见到熙国四皇子顾云声,就提前去了四王府。
结果怎么在这蹲大街?该不会是被人家给撵出来吧?
还是说人家四皇子早把世子殿下给忘了?所以世子殿下伤心欲绝就躲在这哭鼻子。
“别提了,无名没见着,小爷我差点玩完,飞星,你再不回来,小爷就得饿死冻死在街头了。”
楚瑜一看就知道飞星在想什么,他拍了一下飞星的脑袋,拿过烤鸭,撇撇嘴说道。
“世子殿下,属下已经在来福客栈定了两间房,这客栈没什么人入住,应该不容易暴露身份。”
飞星摸了摸头,开口道,他也是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离镇远侯府比较远的客栈。
不过他查了一下,那客栈是千影阁的,也是现如今千影阁在京都唯一的产业。
“到京都了,注意称呼,小爷我可不想被人知道我和镇远侯府的关系。”
楚瑜瞥了飞星一眼,边吃烤鸭,边口齿不清地说道。
飞星点了点头,连忙改口道,“是,主子。”
“走吧,快回客栈,小爷我都要冻成冰雕了。”
楚瑜搓了搓手,赶紧和飞星朝京都来福客栈而去。
四王府,寒水院
“再上前,休怪我无情。”
羽涅一掌拍在流月的肩膀上,随后用手中的剑指向他,冷漠地说道。
流月嘴角溢出血丝,依旧倔强地往前,若不是赤手空拳,他压根不会输给羽涅。
“流月,你若想所有人都知道你家主子是男子,可以继续出手,不过想在本宫手中带走他,你就省省吧。”
顾云声打开门,看向受了伤,还想硬闯的流月,厉声道。
流月武功是不错,但光凭他一个人想在王府成功将白衿墨带走,绝无可能。
“殿下,流月求您别杀王妃……”
流月脚步一顿,抬眼看向顾云声,语气带着哀求说道。
“你以什么身份求本宫?他犯的可是杀头的大罪,就算本宫不杀他,父皇他们也断不会留他。”
顾云声眼神微眯,故作为难地说道。
她还没玩够,还没报仇,暂时不会揭穿白衿墨的身份。
而且她现在不宜和白丞相对上,免得白丞相狗急跳墙,提前谋权篡位。
再说白丞相对白衿墨这个儿子也没有那么在乎,单单杀了白衿墨,也解决不了白丞相。
“只要殿下留王妃一命,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就算替王妃去死我愿意,求您了殿下……”
流月闻言,眼神微黯,脸色逐渐苍白,朝顾云声跪下,磕头道。
主子从小男扮女装,是丞相府谎称了性别,主子才得以活下来。
如今身份暴露肯定逃不过一死,连丞相府也保不住主子。
为今之计只有顾云声不揭露主子的身份,那主子便能暂时躲过一劫。
而且他就算带走了主子,也逃不出京都,还会被皇家通缉追杀。
“本宫可以不杀他,并且不进宫揭穿他的身份,但本宫要你今后不得替他做事,只能听命于本宫一人差遣,你可否能做到?”
顾云声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抬眼看向流月,淡淡地说道。
流月认死理,唯有此法,能让流月乖乖听她的。
反正流月也不知道她本来就没打算揭发白衿墨,更不会直接杀了白衿墨。
其实有时候死是一种解脱,流月并不知道白衿墨宁愿死,也不想落在她手上。
“好,只要殿下不杀王妃,我以后便是殿下的人,什么都听殿下的。”流月微怔,凝望顾云声,正声说道。
“嘴上说说,哪里知道你是不是在诓骗本宫?你以白衿墨的性命起誓,若你违誓言白衿墨便一生不得所爱,死无全尸,记得要说姓名。”
顾云声撇撇嘴说道,流月为了救衿墨连命都可以不要。
所以只有用白衿墨的性命起誓才用。
“这……”流月瞳孔微缩,抿了抿嘴,眼中有些犹豫。
顾云声悠悠地说道,“怎么,不敢起誓?莫不是刚才所说的都是诓骗本宫?”
“不是,流月在此起誓,只要四殿下顾云声不杀白衿墨,今后流月一切都听从顾云声的,若违誓言……白衿墨一生不得所爱,死无全尸。”
流月连忙摇头,跪在雪地抬起手,一脸认真地发誓道。
心里暗道,对不起,主子,属下以后再也不能跟着你了。
但只要主子好好活着便好。
“本宫信你了,起来吧。”顾云声亲自上前扶起流月,轻声说道。
“殿下,那王妃……”流月有些急切地开口道。
顾云声抬手帮流月擦拭嘴角的血迹,“本宫会替他隐藏身份,但本宫只说不杀他,可没说要放过他。”
流月一惊,拉住顾云声的手,嘴唇微动,刚想说话就被顾云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