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的纹路纷纷熄灭。
看向缝隙消失的地方,林漠后知后觉地在心中叹着:
原来若熙神女也能撕裂虚空啊。
默默运转着用来排查空间的符阵这次不知怎地,覆盖排查的速度变得格外缓慢。
柳越蹙眉询问鹤云关于小师妹的事情,听着听着,神情就慢慢凝重了起来,江秋雨则立在他身侧,不发一言。
不断有神罚之族的子民直直穿过他们,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迎面又来了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露膀大汉,壮汉右眼的眼皮上还有一块特别明显的疤痕。
虽然知道对方根本就撞不到自己,更不会一时看自己不顺眼要推搡推搡,但林漠还是侧身避了过去。
站在这样一个人来人往的地方这么久,林漠也终于忍不住向着几步距离远的师兄师弟们提议:
“要不我们去那边?”
指着一片人少的空地,林漠一脸吃了什么苦药的难受样,眼巴巴看着他们。
虽然知道眼前的一切都是时间回溯的假象,但逼真过了头柳越也会生出自己的确身处其间的错觉。
被一群人直来直去地穿过,这样的感觉确实很怪异。
于是,与鹤云一问一答完的柳越选择听从林漠的好提议,向着他指的空地走去。
柳越动了江秋雨就会动,江秋雨去哪儿鹤云就得跟着走去哪。
抬步跟在三人后面的林漠再次发自内心地叹服:
真不愧是柳大师兄!
临着中央大道,不知道究竟是谁喊叫了几声,沸反盈天的地界陡然静了下来。
这样的场面转变太突兀,惹得边上的师兄弟四人纷纷侧目,各自查看起来。
忙忙碌碌的神罚之族子民停下了手中的活。
身边有人的多会凑近彼此,低声交谈些什么,独人的只看了几眼就收回目光,继续自己的事。
更多人则会放下自己要忙的事情,不约而同地向着同一个方向走过去。
有的人可能是为了抢位置,居然一路小跑了起来。
看热闹这个东西,果然无论放在多少年前都是人人喜爱的。
符阵的排查结果还没出来,余槿昔在哪他们也没头绪。
这边的师兄弟互相看了看,由柳越领着也跟了上去。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多四处看看,多了解了解些什么。
说到底,消息是需要自己去找的。
直接穿过围堵得水泄不通的人群,柳越看见人群的中央有两人手握长柄直刃刀,毫不留情地交叉架在一个头编玛瑙的猎装少女脖子上。
那少女被他们强压着跪地,刀差点割伤脖子居然也不怕,反而满脸不屑,对着压住自己的两个人就是响亮地一声“呸”。
“我才不认!我就是没有做错!即便是恭请吾族信奉的宽仁花母为判,错的也是你们!”
此言一出,围观人群一片哗然。
“胆子可真是大啊……这是谁家的阿子,她犯了什么事?”柳越听见身边有人惊呼着问。
离他最近的江秋雨出言解释:
“‘阿子’,就是‘孩子’的意思,西洲沙漠地带的异域之族大都如此称呼同族里的晚辈。”
柳越低低嗯了一声,表示了解了。
他家师弟知识面涉猎广泛,知道的东西不少。
柳越有时候只要一遇见不清楚的事情就会下意识看他师弟一眼,然后就能安静等解答。
“好像是上月刚死了额岚的那个依达亚。”这人说完自己也困惑了,“她能犯什么事?”
柳越也想知道,一个少女究竟犯什么事才会被人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刀抵住。
按着刀背又把人压下去几分,眉目立体深邃的男子冷冷地看着这个无知的孩子:
“索图擂场的异族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搏杀这一条路,不该是被你给偷偷放跑。”
神罚之族的子民不应该悲悯外族,更不应该公然违抗族群的铁律与秩序。
这是每一位子民共认的理念。
“口口声声说要补赎,要求得宽恕,可时至今日我们究竟还在干些什么事情!”
她怒瞪着拿刀抵着她的两个人,然后视线投给了正在围观的所有人。
柳越甚至听见她不怕死地拔高音量继续道:
“真正的补赎,最该先是要承认先祖的罪行,而不是继续对过往那场数以万计的屠杀歌功颂……”
猛地一道沉重闷响,细沙飞散。
那少女竟是被狠狠踹翻在地,下意识发出一声疼痛低吟。
亡魂无数的刀刃还是没有深入同族的血肉,同样身着猎装的左右两人居高临下道:
“第六重域的花海不会用本族子民的鲜血浇灌,作为执罚者,我们不会杀你。”
听到这的林漠差点脚底打滑。
不是,这两个刚刚说第六重空间里的无边花海是用什么浇灌出来的?!
人血?
用人血浇的!
你们一个崇尚血腥与杀戮的族群还供奉什么宽仁“花母”啊?都不觉得怪异的吗!
直接信奉个什么“杀神”才更正常些吧!
“先祖们个个都是族群的勇士,是他们为我们争出了这片生存沃土。”
招呼对着少女指责不休的围观人群让出路径,行执罚之事的其中一名男子愤愤摇头,叹着:
“作为族群的女儿,作为勇士的后裔……我为你刚刚那番言论而感到蒙羞,依达亚。”
他们居然还是认识的。
这里似乎没有柳越这一行人需要的信息,正考虑着要不要去别处再看看时,柳越注意到,一旁的鹤云好像愣住了。
流风银月一般的俊朗男子别开头,一直静静注视着别处,也不知道他究竟已经看了多久。
木架的轿辇自顶垂落着好几层纱幔,馨香的鲜花溢出纱影之外。
女子端坐的亭亭身影若隐若现,轻风扬过,依稀能够窥见她满头饰物,着一身色彩明丽的华服。
环肥燕瘦,各有不同,也各有美感。
一个人的生长会受到自身与周围生长环境等许多因素的影响,所以融入人群一看,每个人的身形体态都会有些差别,或细微,或明显。
而那道纱幔下的女郎身影,则像极了余槿昔。
难怪鹤云会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