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啷”一声,铁门上了锁。
杨威被推进羁押室内。
似乎一屋的人都在瞪着他。
四张上下铺的床,下铺上坐着六七个人。
哦,不,准确地说,是人渣。
杨威手里拿着自己的脸盆与毛巾,默默地走向角落的那张床。
因为只有那个床位的上铺是空的。
而且,床还对着卫生间的门口。
“新来的小毛头,慢着!”
身后传来慢条斯理的一声呵斥,很威严。
杨威停住了脚步,缓缓扭过头去。
只见门口的下铺上,盘着脚坐着一位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头上束着古人才有的发髻,络腮胡,很另类。
络腮胡双目微闭,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旁边一个二十多岁的花臂,递给络腮胡一支烟,啪地点着,献着殷勤,说:
“赖哥,刚进来的,不懂规矩啊。”
看来,这个赖哥,就是传说中的号长。
赖哥嘴里喷出一团烟雾,问道:
“小毛头,叫什么呀?犯了什么事进来的?”
杨威很无奈。
堂堂一名警院的学生,未来的共和国卫士,居然沦落到与这些人混杂在一起。
唉,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啊。
既来之,则安之吧。
他只得随口应道:
“杨威!打架斗殴。”
监室里静默了一分钟后,一群人哄堂大笑起来。
络腮胡倒是没有笑,说:
“男人嘛,可以耀武,不能扬威的。”
杨威没有理睬众人的嘲笑,把脸盆放到了床下。
这时候,铁门外喊道:
“开饭了。打饭!”
花臂主动拿起赖哥的碗,打了饭,恭恭敬敬地放在床头。
其他人这才挨个打饭。
看得出,即便是打饭,也都是有顺序的。
拘留所的饭,与警院的饭当然没法比。
凑合着吃吧。
吃完饭,花臂赶紧给赖老大递过去半碗清水。
赖哥漱了口,很享受,妥妥的一深宫里的皇上范儿。
杨威觉得很奇怪:
其他人差不多也都吃完了,怎么没人去洗碗呢?
几个人都在看着杨威。
有什么好看的呢?
不管他们,奶奶的,老子还憋着一肚子火呢。
想到这里,杨威端着碗筷,向卫生间的外间走去。
花臂叫住了他,阴阳怪气地说:
“小毛头,看来你是真不知道规矩,刚进来,还不给老大洗碗?”
有人帮腔说:
“呵呵,下面一阳痿,上面的脑子也不好使了。”
杨威火冒三丈,心里话,老子今天就要破破你们的臭规矩!
他不搭理他们,独自进了卫生间。
洗了碗,放好。
他能感觉到,监室里相当安静,落针可闻。
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或者,空气中仿佛溢满了液化气体,哪怕一点点声响,都可能随时引爆!
杨威若无其事,步出卫生间。
果然,所有人都盯着他,仿佛一群狼,闪着歹毒的光!
只有赖老大安若泰山,仍在床上打坐。
花臂一挥手,下令道:
“上!”
几乎是同时,六个人一跃而起,向杨威扑来。
花臂冲在最前面。
杨威还算反应得快,噔噔噔两三步退到了墙角。
同时,他一拳击中花臂的左脸,右手掐住了花臂的咽喉。
这一招,叫一剑封喉!
杨威将花臂挡在外面,成了自己的护身符。
其他五个人,在后面拳脚相加,可惜,两边都是墙,干着急使不上劲。
而且,花臂成了活靶子。
他挨的要比杨威多得多!
花臂嘶哑着喊道:
“他妈的,别打了!”
众人这才停了拳脚。
杨威趁着间歇,一把推开了花臂。
花臂退了几步,撞倒了另一个人,瘫坐到床边。
赖老大这才起身,说:
“嗬!小毛头有两下子嘛。六打一,不算好汉。你们闪开!我倒要领教领教!”
这是要单挑的架势!
其他几个人很听话,乖乖退到了一旁。
话音未落,赖老大一拳就朝杨威打来。
杨威侧身一闪,出腿一个扫堂,右手发力,劈在他的脖颈上。
这身手,实在是太快了,迅雷不及掩耳。
赖老大一个趔趄,狗吃屎般,趴在了地上。
杨威顺势骑到了他身上,问:
“说!你的碗,谁洗?”
赖老大再也没法充大了,说:
“小毛头还是个练家子啊……”
杨威心里话,这种人,必须让他心服口服才行。
在这种地方,拳头才是王道!
他放了手,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说:
“知道你不服,可以再来一把,老子陪你练练!”
赖老大从地上爬起来,后退两步,眼放凶光,似乎在思考着是不是还要出击。
这时候,管教从监控室里发现这个监室里的打斗,开了门,站在门口。
所有的人都刷地立起身,规规矩矩站了一排。
管教扫视了一遍,指了指赖老大与杨威,说:
“你们俩不要说话!”
然后,他厉声问其他的六个人:
“你们说,他们俩,谁先动的手?为了什么事?”
这几个人,哪里敢开口,一个个低着头,噤若寒蝉。
杨威见大家都不开腔,只得说:
“报告!我们俩只是玩玩。”
管教干部哼了一声,反问道:
“玩玩?说得好轻巧!你们俩鼻青脸肿的,有这么玩的吗?这是幼儿园的过家家吗?”
见一个个服服帖帖的,管教又说:
“我告诉你们,老老实实待着反省,别没事惹事!”
临出门,管教背后又丢下一句,好像是训斥赖老大,又好像是说给所有人听:
“你们找他玩,不是找死嘛。知道他是谁吗?刑警专业,擒拿格斗警院第一名!”
监室里的人,包括赖老大在内,瞬间懵逼。
怪不得呢,身手这么厉害!
望着管教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赖老大见好就收,趁坡下驴,说:
“兄弟,算你狠!碗还是我自己洗吧。”
众目睽睽之下,赖老大端起自己的碗,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对着其他几个室友说:
“老子进来已经一个月零几天了,后天,就到了羁押的最后期限。弟兄们,大哥我提前让贤,嘚,我睡花臂的床。”
花臂挺有眼色头,赶紧把自己的物件移到了对着卫生间的上铺。
赖老大把挨着门口的下铺,给杨威让了出来。
花臂很殷勤,把杨威的物件放到了新的床位上。
那是牢头的位置!
赖老大拍拍杨威的肩膀,很欣赏他,说道:
“杨弟,好身手!出去了,没地方吃饭的时候,找哥哥我!”
杨威疑惑着问:
“找你?”
赖老大郑重地点点头,又问道:
“弟弟,不想知道我是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