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与我这师侄实在是不剩诗词呀。”
黄明宽不说话,明显就是在等季琛作诗。
季琛也是看得出,索性直接认怂算了。
“不不不,诗词最能代表文致雅兴,今日我营军士与钦差大人痛饮畅快,哪能缺了诗词。”
黄明宽吹响了进攻的号角。
匹夫……
季琛面露难色,心中暗骂。
黄明宽虽是个军人,可能当上千户的人,谁还不懂点文墨。
这要是随便胡诌一首诗出来,黄是看得出来的。
但稍微脍炙人口一点的诗词,别说是现在,大宁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出现过了,哪能信手拈来。
“黄千户此言差矣。”
很突兀的,角落里的夕野白又开口了。
这是又要惹事了。
季琛无力的扭头看了一眼夕野白,心里又虚又无奈:逆子啊,你把我祭了吧……
夕野白自是不会理睬师叔的无力,继续道:“琴棋书画辩,凭何只有诗词最能代表文致雅兴?况且我大宁自开国至今,也只有那金……”
夕野白顿了顿:“那几首而已,也都是些歌颂儿女情长的诗,军营佳作,少之又少啊,黄大人强人所难啦。”
金什么?皇帝都不放在眼里,还有他不敢提的人和事……
钱佩敏锐的抓住了这个细节。
“哼哼,不会就是不会,又何必反咬一口。”
苏启兵可逮到机会了,狠狠地开始diss,甚至用上了成语。
“你行你来。”夕野白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爱咋咋地的吵架嘴脸。
“我要行那还要文人干嘛?”
苏启兵不依不饶,吵起架来丝毫不输文人。
【叮!系统任务:声情并茂背诵《破阵子?为陈同甫赋壮词以寄之》,可获得2积分】
“……”
黄千户不言语,又耷拉着眼皮不讲话了。
季琛不好意思言语。
大哥们都静静的听着狗咬狗,也不好插嘴,这时候谁先说话谁被动。
突然,“沧凉凉……”
剑光闪耀,声音绵长。
是钱佩。
趁着狗咬狗的时候,他来到中军帐兵器架旁,拔出了黄千户挂在兵器架上的配剑。
醉意正浓,钱佩以剑指灯:“醉里挑灯看剑。”
闻言,帐内突然寂静。
身形晃动,钱佩紧接着轻手抚摸身边一柄牛角号,闭上双眼,微微抬头:“梦回吹角连营。”
咀嚼着诗句,季琛闭上了眼,头颅轻摇。
黄明宽倒是有点惊讶,军籍簿里明明记录钱佩是孤儿,根本就没进过学堂,怎么就突然吟起诗句来了,而且这第一句还有模有样,情境真实。
夕野白也是一脸惊讶,背过去的身子也小幅度扭动了一下。
除了他们仨,在场其他人基本听不懂诗词了,但看到这三位的状态,也都静静看着、等着。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玄翻塞外声,”钱佩顿了顿,剑指帐外的哨卒:“沙场秋点兵。”
“咣当……”
夕野白彻底转过身,袍袖扫倒了酒杯。
“沙场秋点兵……”
黄明宽自顾轻吟,眼神复杂又享受。
钱佩以剑代马,作搭弓射箭状:“马作白灵飞快,弓如霹雳玄惊。”
季琛的呼吸开始急促,眉头微皱,但仍旧闭着眼。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这一句,钱佩声音嘹亮。
然后他低下头,自顾饮酒,慢慢走入酒席中央,然后一步、两步、三步往主宾台挪。
纵使再没念过书,也都听得出来,按照对仗的逻辑来讲,应该还差一句。
但偏偏,钱佩却吊起了胃口。
年轻的夕野白有些沉不住气,抬眼看了看钱佩,但被无视了。
来到季琛和黄明宽的酒案面前,钱佩手扶酒案,缓缓靠坐下来,仰头望着帐外:“可怜白发生,哈哈哈哈……”
【叮!系统提示:任务完成,获得2积分,距离获得龙筋粉还差3积分】
宝剑落地,笑声回荡。
荡的夕野白浑身战栗,荡的黄明宽沧泪纵横。
“了却君王天下事,可怜白发生啊……”
黄明宽声音有些颤抖。
从戎多年,兵戈铁马,一路从一个小卒杀出个黄字营,无非就是了却君王天下事,落得满头白发,可悲、可叹。
奇怪,此贼并没有上过战场,怎么沙场情境描写的如此真实,可怜白发生,老气横秋,认识跨越年龄啊……
夕野白尽量不动声色,心中又嫉妒又羡慕,但全身不自主战栗的状态却一目了然。
其他军士当然看得真切,但苦于不懂诗词,也不好多做评价。
突然,季琛的周身原地发出微微的白光,光芒柔和,耀眼、又不刺目。
光芒一点一点抽离季琛的身体,汇聚成一个足尺的白光小人。
小人浮于半空,挥舞宝剑,纵横劈砍,好不洒脱。
逐渐的,小人失去力气,拄着剑,半跪于地,相当颓废。
良久,小人又站了起来,挥舞长剑,像是在地上写着什么。
动作一阵之后,小人化作缕缕光速,再次回到季琛周身。
与此同时,季琛周身白光越发明亮,他却依然闭着眼。
“快请军医。”
见此情景,黄明宽也从回忆中抽离出来,赶紧吩咐。
“不用了,”夕野白语气尽量平静:“师叔入四品了,入品即巅峰。”
一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在人群中。
“四品?四品文斗境?”
闻言,黄明宽惊讶的嘴巴张的老大。
季琛缓缓睁开眼,士卒、黄明宽、钱佩都在眼前。
“吾师在上,弟子谢过。”
说着话,季琛双手作揖,恭恭敬敬90度鞠了个躬。
卧槽……
众人基本都是这个表情。
“季大人这是做甚,使不得。”
黄明宽赶紧伸手搀扶。
季琛却态度坚决,执意要拜:“应该的,应该的。”
黄明宽一众不明所以,钱佩也有点不知所措。
“师叔入四品,是钱……钱总参点化。”
关键时刻,夕野白点破关键。
“没错,钱总参的词意境宏达,初闻上口,细品入神,老夫不知不觉有所顿悟,从戎半生,了却天下事,赢得身后名,可悲、可叹哪。”
季琛解释。
“呃……”钱佩顿了一下:“季夫子不用行此大礼,无心之举,无心之举。”
“要的,文修每上一个境界都需要契机,偏偏就是这契机,难求啊。”
季琛态度严肃。
钱佩心念一动,计上心头,干脆接了这因果:“能为季夫子做点事,钱佩心中甚是欢心。”
“可惜老夫已有师承,”季琛叹气:“无妨,你我可作忘年之友,他日呈东小友若是遇到难处,老夫必到。”
季琛信誓旦旦,举起酒杯。
“能与季文斗成为忘年之交,呈东实乃三生有幸。”
钱佩也适时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