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百娆不解:“宫女?”
映红解释:“是陛下和各宫娘娘送来的,足有三百多人呢,全部住在北苑。”
三百多个美女?花百娆不仅哑然失笑,“这么多美人放在家里,咱们殿下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映红却忙说道:“殿下一向清心寡欲,从未传唤过她们,也不准许她们踏入南苑一步。一开始,这些人为吸引殿下的目光,可谓煞费苦心。又是弹琴、又是作诗吟唱,有的还爬到屋顶上跳舞,好不热闹。可殿下厌烦,传下话去,她们这才消停了。如今,她们的琴弦也生锈了,嗓子也不行了,跳舞的身姿也僵硬了。这群人,殿下用也用不着,又不能遣出去,只得放在北苑里养着。她们从宫里头出来,以前吃穿用度都比咱们府里好。如今,府里只供她们衣食,她们既没有月钱、也没有机会见殿下的面,可不整日吵嚷?”
满屋子里的人都笑,只有花百娆深深叹息:“殿下还真一个痴情专一的好男人呢,却苦了那群如花似玉的女子。”
众人敛了笑容,不明所以。
和管家看着有些冷场,便又说道:“并不是老奴恭维咱们殿下,侧妃您说说,满朝的皇子皇亲们,哪个没干过圈田占地的事儿,京城内,但凡有些权势的王公大臣,谁还不收受点儿贿赂?可咱们殿下,御下甚严,凡危害百姓之事概不许做,别人送来的礼也不收,是以,日子才过的如此清贫呐。”
清贫?花百娆笑了笑,虽景王的确清正不阿,可清贫两字用在景王府,未免太过奢侈。
低下头看完了剩下的几本账簿,花百娆叹息着摇头:“和管家,劳烦替我转告殿下,这庶务,我管不了。”
“啊?可是,可是殿下吩咐老奴,让我务必······您再考虑考虑?”
身旁的人也不住的劝解,“侧妃,这是多好的事情?您怎么能不接呢。在咱们花府,只有当家主母才有掌家之权,殿下让你来管府中庶务,那是敬重您呢。”
秀娘:“凌霄说的是。”
花百娆笑道:“这那儿是什么好事儿,这是受累的事儿。咱们王府一直都是入不敷出,我自认没本事解决这个难题。更何况,我出身低微,奴仆们未必肯听我的。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事情做了,悠闲自在的过日子不好吗?”
凌霄和秀娘二人不说话了。
木槿却道:“可这是殿下的钧旨,您若不接着,恐怕殿下怪罪。”
“殿下不是小气之人,他若找我质问,我好好解释就是。”
众人都住了嘴,和管家见劝不住,毫无希望的说了最后一句:“既然侧妃心意已决,老奴也不好多言,待殿下回府,请恕老奴如实禀明。”言罢,便要告辞。
花百娆站起身来,“且慢!”
和管家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立刻返回身,却听得她道,“敢问和管家,咱们府中有什么禁忌之地没有?我欲各处看看,怕误闯了。”
嫁进来这几个月,花百娆只在这南苑行走,也并不关心府中事务,是以,只听说景王府很大,却从来没有到处看看,更不知道还有个叫北苑的地方。
好歹也是在景王府住过的,哪儿都没去过,岂不可惜。
和管家愣了愣神,然后才连忙说道:“除了殿下的书房外,府里并无禁忌之地,侧妃可随意观览。”
映红顿时一脸兴奋,说道:“嘉荣院的梅花开了好几日了,一片的红红火火,煞是好看。今儿天气晴和,正是观赏的好时候。”
花百娆喜欢花儿,也早就看到过嘉荣院内探出墙外的一抹红色。那是是李彦崇常去的地方,与他的书房紧挨着。是以,只敢远观不敢近游。
既然那里可以去,趁今日看看也无妨。
见花百娆饶有兴致,映红立刻忙活起来。走到外面,又是让人拿手炉,又是让人捧衣服,又是指派着婢女提点心茶水,搞得她像是要出远门似的。
等花百娆穿好了斗篷走出梧桐苑,身后足足跟了七八个人。
“这是做什么?”她不解的问映红。
“看完了梅花,怕您还要去别处,万一中途渴了、饿了,奴也是为着有备无患嘛。”
人都说,一个景王府,半个皇宫。只是半个皇宫而已,一圈走下来,午膳前回来也足够了,哪儿用得着这么夸张?
然而事实证明,多带些人,是对的,关键时候能保命。
王府的路并非是横平竖直,而是曲折蜿蜒,打造王府的匠人们,可谓是牟足了劲儿,也要设计出一步一景的意境来。
从梧桐苑到花厅、再到垂花门这一段路是花百娆走熟了的。李彦崇的书房仅去过两次,虽时常路过,却也只是远远遥望。顺着去往书房的路继续走,有一座门户,幽雅静谧,便是嘉荣院了。
院子里的门扉半掩,轻轻一推就开。进入里面观览,亭榭楼台进入眼帘。这处院落很大,遍植草木,哪怕在这萧条的冬季,景致也并不乏味。
南墙下种了两排腊梅,日光下正开得热闹。花百娆走过去,喜爱之情抑制不住,便想伸手折两支,让身边的婢女带回去,插在房里,也好让她的屋子里多些喜悦的气息。
这时,有人自游廊上下来,厉声制止。
“你在做什么?”
花百娆回身去看,原来是丛雪。不及她答话,映红回敬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一个小小的婢女,竟敢对侧妃无礼。”
“哼,侧妃?”她轻蔑一笑,“什么侧妃不侧妃的,这园子是由我打理的,你们擅闯进来看看,我不怪罪。但是,这里的一草一木谁敢带出去,我便砍断她的手,以偷盗论处。”
“呵!”映红语气夸张的反驳,“还以为自己就是这园子的主人了?谁不知道,这嘉荣院是给未来的王妃住的?你算个什么东西?”
丛雪气红了脸,仗着自己从小练就的一身武艺,便要对映红下手。花百娆连声呵斥,奈何丛雪根本不把她当回事,眼见她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花百娆只得吩咐身旁的人去拦她。
众人一拥而上,将丛雪团团围住,有抱住她的腰的,有搂住她胳膊的,还有人蹲在地上拉住了她的腿。无奈,婢女们手无缚鸡之力,哪怕人数众多也不是丛雪的对手。
见自己的人一一被丛雪打翻在地,痛苦哀嚎,花百娆焦急之下,被迫亲自出手。可自己这三脚猫的功夫,又荒废了许久,定然也是不敌。电光火石间,她只得拉起映红狂奔逃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