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的废后郭氏没有死,赵祯心情很是复杂。
不过好歹还是将人带回宫中好生医治了。
皇后曹丹姝得知废后郭氏入宫,顿时也吓了好大一跳。
“不是说她薨了吗?”
彩玲低眉顺眼站在一旁:“娘娘,说是没死,官家将人带回宫了,这会儿正在官家的宫中由太医诊治呢。”
没死?
当日熊熊大火,将一切都烧成了灰烬,那郭氏竟然没死?
曹丹姝如今算是知道,有人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此时的朱稚躺在床上装死,赵祯失而复得又哭又笑有些累了,睡得死死地。
“不要!”
从睡梦中惊醒,男人一头的冷汗。
梦里郭氏因为自己的疏忽被人抬着进棺材时还在挣扎,扣着棺材的声音无孔不入,叫人醒来便久久不能入睡。
“官家?”
想到梦里叫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幕,男人不禁心头忧惧,“茂则?郭氏如今……怎么样了?”
“官家,太医说娘子已经脱离危险,如今只要好生养着,并无大碍,至于身上的皮外伤,也不需几日便能痊愈,官家不必忧心。”
并无大碍?
那就好。
男人翻身坐了起来,睡不着,那就起身。
被人服侍着穿戴完毕,赵祯不自主的走到郭氏的床前,见她紧皱眉头,也知道她梦中想必不甚安稳,
“官家……死都……不肯……见我……为何……厌我至此?”
“不要!”
女人从睡梦中惊醒,身体还是有些颤抖。
“郭氏?”
“官家?”
“官家!你……是真的……你真的是官家?”
“是我,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自然是真的!”
“官家!呜呜呜呜呜官家!你当真恨我,你可知那些贱婢们是如何欺辱我的!”
“他们给我的药里下了别的药,害我越吃越严重!我虽蠢笨,可我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小小风寒就这般?我都知道那药有毒!”
赵祯闻言震惊的看向郭氏,一时不知说些什么。
朱稚却是开始胡言乱语,半真半假的开始卖惨:
“只是官家,你不肯见我,还让人劝我吃药,我只当是官家厌我,记恨我,想要我死,我万念俱灰,我想要质问你为何待我如此无情,可我见不到你,我只能都乖乖的喝了!”
“可是……可是他们……那些天杀的贱婢!他们却是都不肯等我咽气,生生把我往棺材里塞,他们说是官家不要我了,官家嫌我碍眼怪我不识趣,官家要让我赶紧上路啊!”
“官家,我不服!我不服!我纵使千错万错,可到底只是无心之失,官家对所有人都是千般纵容万般仁慈,为何独独恨我至此?”
“我不服!我不服啊!官家,你对旁人宽容,为何独独对我这般刻薄?竟是等我咽气都不肯,我不服啊!”
“我不服啊!”
女子面色憔悴虚弱至极,满眼的泪痕,一声声的不服气。
虽是往日两人有些争吵,也曾厌恶她不知进退,可梦中场景历历在目,那般可怖的场景,配着如今女子声声控诉,却直叫赵祯肝肠寸断。
忍不住搂住她的肩膀,摇头,跟着落下泪来:“不!我不曾下得如此命令,我没有要你死,更不曾让人不等你咽气便……我不曾……”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夫妻多年,我如何会这般待你?我只是对你心怀愧疚,这才不曾见你,我还派了人去接你入宫,你也是知道的,若是我当真厌恶你,又怎么会多此一举呢?”
“我怜你一个人在宫外孤苦无依,这才让人接你入宫,不曾想这些贱婢竟然假传圣旨,欺辱与你,我……”
朱稚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摆,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目光灼灼的回视:“官家,当真?你当真不曾厌恶我,才让我……上路吗?”
“当然没有!我的为人,你是知道的。”
赵祯待人宽厚,不提郭氏是自己的结发妻子,就是别的什么人犯了错,也不过是轻拿轻放罢了。
况且杀人不过头点地,郭氏就算当真大逆不道罪大恶极,那也顶多是赐死,何至于如梦中那般,活埋了?
两人解开误会互诉衷肠,多年的夫妻难得有如此和睦的时候。
皇后匆匆赶到赵祯寝宫,想要一探究竟,结果竟是听了郭氏声泪俱下的控诉。
物伤其类。
尽管很快就证实都是误会,可郭氏的遭遇却是实实在在的。
曹丹姝对这朝堂争斗手段认识更加深刻了,不忍心打搅二人的相聚,只是匆匆而来,又默默离去。
赵祯可怜郭氏受此委屈,对她越发的宽容几分。
郭氏娇纵,不肯不明不白的回宫,就封她做贵妃。
郭氏噩梦连连夜不能寐,便赐住福宁殿旁边的庆寿殿,以便时常探望。
且不说曹丹姝这个皇后何等滋味儿,便是那朝中百官就第一个不肯答应。
废后郭氏入宫,曾经陷害她的人日夜惶恐,如今居然从不受宠的废后变得受宠了,那就更让人容不下了。
一时间,弹劾赵祯和曹丹姝郭氏的折子都快要堆成山了。
赵祯为此大为火光。
郭氏受难,其中有什么人的手笔自己心中有数。
原本指望这些人识趣,自己也不想掀起风波准备息事宁人,可这些人不仅不知进退,还要如此咄咄相逼。
“郭氏乃我发妻,当日旧居中宫无子,这才去其后位,郭氏自觉无子愧对皇室,自愿出宫祈福……”
这话赵祯说的一点儿都不心虚。
毕竟被皇后掌掴太过丢脸,对外的说辞就是皇后无子而废,自愿出宫祈福的。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是被他此时突如其来的大度吓到了。
这么丢脸的事,当初急吼吼的要废后,如今又后悔了不成?
赵祯不在意,只是一味地替郭氏说好话,“如今她遭逢大难,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我接她入宫,封做贵妃,有何不可?”
“况且……郭氏受难,其中牵扯甚多,尔等若是非要闹个明白,怕是……”
这是威胁?
吕夷简闻言面不改色的抬头瞟了一眼官家,不说话。
也有老臣无奈叹息:“官家……此时接净妃入宫倒还罢了,只是这位分……”
贵妃,抬举了。
废后无才无德娇纵跋扈,能得个四妃之末的贤妃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贵妃,还要赐住万寿殿,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