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不再犹豫,抱紧熟睡的风冥雪,在老天见师黑气卷动下,骤然消失。
三人瞬息而上,顷刻已出了大阵光幕穹顶。
此时老者速度一缓,置身在灰雾中缓缓上升,口中道:
“此去我们不急,你可在这灰雾中仔细体悟一路变化,等到出了灰雾,那时以我本身的力量,带着你们二人,也仅能维持数息。”
姬玄闻言,闭上双眼,默运朱雀真气,再次睁眼时,已运起久未使用的雾之神思。
只见身下的巨大阵法光幕逐渐远离,缓缓露出边缘的弧线,像一只巨大的青蓝之碗,倒扣在大地之上,其内蓝天白云,分外明亮,与光幕外无尽灰雾笼罩的黑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再向上飞去,光幕变得越来越小,姬玄把神思附着在光幕表面的灰雾中,随着距离的拉远,再看向光幕内景象时,视野更开阔了起来。
只见阴水寒潭与天云城,似逐渐变成了一蓝一黑两个小点,周围变成了青绿与灰黄色交织的大地,一条白色的大河也变得如细线般,蜿蜒穿过黑点流淌......
又过了十几息,天云城大阵光幕已变得如普通饭碗般大小,外面的大地也伸展开来,雾中神思内出现了北方白雪皑皑的山峦,东部也出现了黑漆漆的广袤海洋。
此时试炼之地几乎全貌显现,姬玄还是第一次在如此高度俯览大地,只见试炼之地的西方与最南端灰雾尽头,视野似被什么阻隔,连雾之神思也看不透。
又过了一小会儿,那西方与南边虽然阻隔仍在,但试炼之地东方与极北之处,海洋汇聚成了一片。
直到此时,姬玄才看到了试炼之地地图范围以外的世界。
原来北方陆地尽头也是海......
姬玄心想,那会不会试炼之地所在大地,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岛屿,四面被海洋包围着呢......
此时灰雾变得稀薄了许多,姬玄已能感觉到呼吸不再顺畅。
渐渐的连同试炼之地在内,无尽海洋的远处也慢慢显出弧线,脚下的世界仿似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拱形......
慢慢的,随着飘升渐高,拱形也越来越圆。
没过多久后,整个脚下的大地连同海洋变作了一个巨大的球面,姬玄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惊奇的一幕。
只见此刻大地连同海洋,渐行渐远,已变成一片茫茫的灰白色......
原来自己曾经的所在,竟是一个灰白色的巨大圆球。
此时灰雾已几乎消散,姬玄才发觉周围缭绕的灰雾不知何时已变作蒙蒙的白色雾气,便收起雾之神思,只用肉眼去看。
随着渐渐脱离灰雾,姬玄呼吸不畅之感更强,怀中的风冥雪呼吸也变得急促不稳起来。
此时那老天见师的声音再次传来道:
“我们已出了灰雾,马上就要到了......”
姬玄听他声音,仿似也变得飘渺,明明就在身边,却像是遥远了许多。
不出一刻,蒙蒙白雾也已散去,眼前出现了一片暗沉沉的星空,与楚国大地上的天空一样,布满星辰。
此时老者手中微动,姬玄只觉周身的黑气旋转加快,蓦然收紧,变成不足丈许的稀薄黑气之球,堪堪笼罩住三人,加速向上飞去。
离开白雾的一瞬,姬玄顿感呼吸变得异常艰难,仿似快要窒息般,体内五行真气此刻虽在不断运转,仍是无法缓解。
强忍不适,透过稀薄的黑气下望,却见脚下试炼之地所在的灰白之球,此刻已全部笼罩在一片薄薄的朦胧雾气之中,正在离自己越来越远。
只一会儿,黑气之球便悬停下来,老者已不再向上飞行。
三人刚一停下,姬玄只觉怀中风冥雪身子一震,一道白色的透明光晕从她身体中扩散而出,瞬息扩展成球,包裹住她与姬玄。
姬玄顿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再低头看向风冥雪时,见她的呼吸也缓和下来,却仍是未醒。
此时只听老天见师的声音似从遥远的天外飘来:
“此刻灰雾内的天地,正是黑夜,太阳尚未出现,我们还可多停留一会儿......”
姬玄闻言,却在猜想他口中所说的太阳,莫非当年并未被朱雀毁去,只是被脚下的灰雾阻隔,无法照耀大地......
边想边看向周身的无尽星空,此时细看之下,才发现这里的星空与楚国的不同。
无尽的苍穹虽也幽深黑暗,但除了星光密布,仿似还笼罩着似有若无的云霞,朦胧间不时现出淡淡的奇异光彩。
脚下的灰色之球此刻又小了许多,已能看清全貌,凝目透过薄薄的雾气,隐约能看出大地与海洋的轮廓。
此时这灰球正在缓缓的转动,只是速度极慢,几乎难以发觉。
姬玄透过薄雾,也渐渐看清了试炼之地所在,它被一团暗影笼罩,正是龙与朱雀力量形成的灰雾,只是此刻看去,灰雾已变成了很小的一团。
灰雾团笼罩外,试炼之地的西方与南方,也并不是自己刚才想的那样全是海洋,反倒全部都是连在一起的陆地。
那海洋也没有自己预想的大,在这巨大的灰白之球上,倒更像是一个不规则的湖泊,只占据了不到十分之一。
试炼之地所在的范围,也仅仅是这广阔大地的一角,此刻在这灰白巨球上,更是小小的一点......
姬玄眼望这灰白巨球,突然内心中一阵明悟,原来这就是经史馆中典籍所说的星。
若非亲眼见到,无论如何也难以理解,星是一个如此巨大的土球。
此刻他也终于明白了,所谓的成为星主国,就是能完全征服这样的一个星球,那更是需要极其强大的力量。
就在此时,脚下缓缓转动的灰白星球边缘处,出现了一缕耀目的金色光芒。
姬玄见到那光芒的一刹那,双眼瞳孔被晃得猛然收缩,心神中更是传来剧烈的震颤。
那缕光芒他极为熟悉,正是先前老者从灰雾团中分离出的光芒,也正是自己那金光宝塔之光。
金色光芒出现的刹那,老者浑身黑气剧烈震动,他更是发出了粗重的呼吸,仿似正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开始时,那缕光芒被灰白星球阻挡,在这无尽的漆黑虚无中似并不多,姬玄尚能睁眼去看。
一瞬间后,金光便急剧增强,灰白星球边缘更是如太阳初升般,霎那金光万道。
转瞬一轮巨大的金色太阳出现,姬玄眼前也变成了一片金色的世界,已不能再用眼去看。
那金色太阳极大,虽距离似无限遥远,但姬玄神识内仍能感觉到,它比脚下的灰白星球要大上千倍万倍不止。
金色的太阳升起,看似缓慢,却又速度极快,它仿佛并无运转的轨迹,呼吸间已飞临姬玄头顶,虽隔着无限遥远的距离,仍是把这世界映成金灿灿的一片......
就在金色太阳飞临正上方的刹那,世界仿如凝固,时间也如停止了一般,仿似这一刻无限漫长,变成了永恒......
姬玄脑中同时响起一个巨大的声音......
“苍茫之上,你可看见道......”
那声音既似话语,又不是话语,其内充满一片平和与安宁,却又虚无缥缈,仿如大道天音般,让人振聋发聩......
姬玄此时虽感知到,却已变得无法思考,眼前更是随这声音同时出现了宇宙苍穹变幻的一幕......
苍茫宇宙,星河永亘,日月轮转,天地变换......
姬玄仿似看到了这天地宇宙从远到近,从古到今,不断运化的真相......
一时间,姬玄只觉那金色的太阳仿佛正悬于头顶,一时间又觉得自己头上只是一片虚无,仿佛它又不在那里。
那是一种奇异的感觉,它仿佛不但自身变得虚幻,也使姬玄感觉到自己此刻身处于虚幻与现实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