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之地,天云城上空。
万众瞩目之下,见证了那黑色巨龙破碎重生的一幕。
此时天云城防护大阵青光飞散之际,地动山摇。
一时间,漫天灰雾汹涌,仿似时光破碎,整个试炼之地都出现了道道时光乱流。
天云城三大高手在目瞪口呆中,神识都不受控制的被吸扯,仿似要被卷入虚空,渐感意识混乱。
那蓝色的青龙在灰雾中盘旋飞舞,时隐时现,庞大的龙身渐渐虚化,正在与灰雾融合。
整个试炼之地以此处为中心,灰雾渐渐形成了巨大的旋涡涌来,凝聚龙身,在一声声龙吟中渐渐出现万里雷鸣,青光电闪,一副末日景象......
此时天空中那双巨大的金色眼睛,也在时光乱流中缓缓闭上,渐渐淡去......
就在此时,姬玄置身苍穹的黑气之球内,听到了老天见师的话语:
“时间到了......”
遥远飘渺的声音一落,老者再无停留,黑气之球一闪消失,瞬间后已出现在灰雾之下,却是用了空间变换之术,带着姬玄与风冥雪瞬息而回。
姬玄此时双目紧闭,再睁眼时,眼前出现的竟是风冥雪幽蓝的双目。
她不知何时已醒来,深深的望了一眼姬玄后,并未多说什么,带着一脸疑惑,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抬眼看向上方的灰雾与青龙。
姬玄此时脑中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仿似刚刚被人从虚幻中拉回现实,身体还能感觉到老者使用空间之术飞回的瞬间,那一刹那的窒息感,就如同溺水之人将要失去呼吸一般。
姬玄缓缓的调整呼吸,数息后恢复,才看清眼中黑气之球外,灰雾翻涌的天空,巨大的青龙身躯隐现云雾间。
“它脱困了!”
姬玄惊诧的道。
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惧,更多的却是带着似有若无的惊喜。
无人知道,在那短暂的数息间,姬玄置身苍穹所见与聆听到的事情。
那时仿似他不再是自己,又仿似无比清晰的第一次看清了自己,甚至此刻回想起来,仍会变得迷茫与怀疑。
此时听到老天见师虚弱的声音道:
“看到了吗,那金色的太阳......”
老者此时似乎极度虚弱,并未看向天空的灰雾与青龙,仿似那些已不再重要。
“嗯!”
姬玄点了点头,随即又语气沉重的道:
“前辈,那青龙脱困了!”
“唉......”
老者一声叹息,带着黑气飞身而下,仿似对天空的灰雾与龙视若无睹。
他身形飘忽的出现在明静云与韩宝瓶等人面前,不理她们此时的一脸惊愕,挥袖卷起众人,一闪而逝。
再次出现时,已在众多困龙族之人面前。
此时几十个黑衣之人浑身黑气缭绕,正盘膝坐在地上,围成三个相套的圆环,最外圈有数十丈之巨。
圆圈中心正是此时突然现身的老天见师与姬玄等人。
困龙族的众人此时已调整好情绪,更无人看向风云骤变的天空,对老天见师带着几人而至,也仿如不闻不见,只是默默的盘膝围绕而坐。
困龙族人围成的巨大圆环中,此刻黑气缭绕,猛烈的翻滚间,更不断的有黑气被天空的灰雾吸扯而去。
他们席坐之地,依稀还能感觉到强大的禁制阵法波动,如烟飘荡,似正在散去。
老天见师缓缓的就地而坐,口中淡淡的道:
“坐吧......”
姬玄闻言,面对老者缓缓坐下,又环视一周,见明静云等人无恙后,才看向老者。
风冥雪在他身侧盘膝而坐,手中兀自抚摸着垂到胸前的一缕秀发,凝眉抬头望向满是灰雾的天空。
韩宝瓶等人见姬玄坐了,随即也带着迷茫与不解,纷纷就地而坐。
此时老者变得沉默,也不看天空,仿似陷入了深沉的思索,又似陷入了遥远的回忆。
良久,他的声音才又响起:
“我已再无遗憾......虽然我是个失败之人......但原来她一直都在......浩瀚苍穹,星空无限......星辉亦将永存......原来她......一直都在我身边......”
姬玄听着他低低的话语,心中泛起疑问,却不知如何开口......
此时老者取出一个黑色的玉简,凝视良久,眼中的黑气射向玉简,随后又缓缓摇头......
他仿似在为难,不知该如何记述自己脑中此刻纷繁复杂的念头......
直到约过了一刻钟,他终于不再犹豫,又凝视玉简,专心刻画记录起来......
他神情专注,仿佛玉简内留下的一字一句,都倾注了他一生的信念与思绪......那是如此漫长的一生......
姬玄不知老者在玉简中记录了什么,心中虽有疑问,却默不作声的看着......
良久之后,老天见师刻画好玉简,黑气遮蔽的双眼又盯了许久,才不舍的移开目光......
无声的叹息后,他右手微有颤抖的在其上轻轻一拂,在其内留下了一道禁制后,才把它送到姬玄面前道:
“送给你吧......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不要现在看......等我走了以后......”
顿了一顿又道:
“也许有一天,你会看到其中的全部内容,会对之后和之前的事情能想明白......可是......”
说到此处,他又沉默起来。
姬玄手拿着黑色玉简,只觉其上有一丝淡淡的凉意,听着老天见师的话语中断,抬头看向他。
老者仿似又叹息了一声,缓缓道:
“......也许你不知道,会比知道更好......”
姬玄思索之下,待要询问,却见老者缓缓的抬起手,轻轻的摇了摇道:
“不要问......”
姬玄疑惑中,听他苍老无力的声音又继续道:
“七天后,当这龙处于最虚弱之时,我想那时你就可以成功带走它了......只是......有些事无法改变......”
“十几万年太遥远了,你......你想错了......此刻的你即使回去,已然无法改变......”
说到此处,却是望向围坐族人最外围的一个女子,目露怅然,淡淡的道:
“蔑儿,你过来......”
他这句话却不是对着姬玄,却是对着带姬玄等人而来的那困龙族女子。
此刻他眼中所望,正是那个叫蔑儿的女子。
只见她闻言恭敬的起身,一晃间来到老天见师的面前,黑色的斗篷依旧缭绕黑气,只是此刻这些黑气有些不稳,更有少部分被天空的灰雾吸扯而去......
姬玄望向这个与羽灵儿姐妹极其相似的女子,眼中充满复杂。
“坐吧,让我再看看你......”
老者叹息的说道。
黑衣女子恭敬的对着老者行了一礼,缓缓坐地后掀开罩住面目的斗篷。
黑气笼罩的美丽面容依旧,只是此刻她目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又有一丝隐隐的忧色......
老天见师依旧用斗篷罩住头脸,无人能看出他此刻面容下的哀伤......
只听他虚弱的声音喃喃道:
“困龙族的命运......即将就此终结......原来这就是我......是我自己......自始至终都是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人......”
他面前的姬玄等人闻言都有一种不妙之感,更被他哀恸的话语感染......
“时光太久了......我在无数的岁月中迷失......忘记了许多......许多......”
姬玄只觉面前的他突然气息消散,仿似身体的黑气也淡淡逝去......
良久......
老天见师模糊的身影缓缓飞散......灰飞湮灭......
一滴晶莹的泪水从他面颊滴落,化入尘埃,永远消逝在天地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