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枉啊!打死人了,俺的个娘啊,有天理吗?”
一位身材圆润的老太太,满脸泪痕,涕泗横流,一边哀嚎着,一边跌跌撞撞地朝这边走来。
女人的哭声犹如惊雷一般,震耳欲聋,瞬间吸引了路人的目光,他们纷纷驻足观望。
紧接着,一群老人和孩子也匆匆赶来,跟在老太太身后。
城西镇派出所的梁所长,此时正在处理一起盗窃案。
突然,一阵惊天动地的哭声,从房后传来,还夹杂着“打死人了”的呼喊声!他心头一紧,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走出房门。
一眼望去,只见两名民警正站在车边谈笑风生,梁所长心中的怒火,“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他怒目圆睁,呵斥道:“你们两个耳朵聋了吗?还不赶紧把人弄进来!”
在派出所门外这般哭天抢地、喊冤叫屈,实在是有损派出所的形象。
也让人们误以为,派出所不能为人民伸张正义,这无疑是在门外公开打脸。
万一传到上级耳朵里,会给领导造成什么印象?
两位民警听到梁所长的怒喝,赶忙一溜烟儿跑了出去。
“老天爷啊!我男人和儿子,快被村书记和他儿子打死了,有没有人管啊?”
周长荣在女儿周小佟的搀扶下,步履蹒跚,身体摇摇欲坠。一边抹着鼻涕,一边艰难地走来。
周小佟的双眼也哭得红肿如桃。
昨天下了一场小雪,现在开始融化,娘俩脚上是泥巴,裤子上是泥点子,十分的凄惨。
“老嫂子,你是哪个村的呀?”跟在后面的吃瓜群众,忍不住地问道。
只说是村书记,却不说具体是哪个村,这让大家如何能对上号呢?必须要知道是哪个村,哪位书记,这样八卦起来才够味儿。
“俺是大崖村的,俺那可怜的儿子,骨头都被陈凯华爷俩给打断了。”
周长荣一边哭诉着,一边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法医鉴定报告。
昨天郑元山和周小佟从东坡乡回来后,马不停蹄地将周亮也送进了医院。
根据陈领的安排,他们还特意请求法医,对周亮爷俩进行了法医鉴定。
经过一番专业的检查和鉴定,结果显示,周亮身上多处软组织损伤,而周小飞的两根肋骨断裂,被鉴定为轻伤。
两位民警风风火火地跑过来,语气和蔼地说道:“大娘,您先别激动,有什么冤情,咱们进派出所说。”
人群中,有人好奇地想要上前,查看法医鉴定情况,却被民警果断地拦住。
“民警同志,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呜呜呜……”
周长荣本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主,这会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痛苦,都宣泄出来。
进了派出所,周长荣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然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陈述了出来。
说到激动处,梁所长不禁怒从心起,拳头紧紧握起。
陈凯华这个流氓,太可恶了!
昨天害得他一脚踢到铁板上!如果他当时没有多个心眼,对德高望重的老红军动了粗,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里,梁所长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去,把陈凯华父子给我抓来,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此刻,陈凯华对于家里发生的事毫无所知。这时的他,已经抵达了东坡乡,敲响了堂姐家的大门。
昨日,齐主任从东坡乡返回,找到董镇长,狠狠地将陈凯华告了一状!
今日清晨,他就被镇长薅了过来,遭受一顿严厉的训斥。
“陈书记,你可是咱们镇的老资历了,怎能和儿子一起密谋,使出偷梁换柱的手段呢?”董镇长面色阴沉地批评道。
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陈凯华急忙辩解:“董镇长,不是这样的……”
董镇长眼睛一瞪:“你先别说话,我说完了你再说!”
年近六十的陈凯华,直接被三十五岁的镇长堵了回去。
董镇长给陈凯华倒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接着说道:
“想要孙子,这是人之常情,传宗接代的观念深入人心,这都可以理解。
“但是,计划生育是我们的基本国策!任何个人都必须服从国家的大局。
“你作为一名老党员,我们在党旗下所立下的誓言,难道你都忘记了?个人必须服从组织,这你也不记得了?”
士可杀不可辱!你个小毛孩子,竟然跟我谈党旗,你有这个资格吗?
老子在解放战场、朝鲜战场,浴血奋战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呢!
陈凯华的脸憋得发紫,犹如茄子一般。他终于按捺不住了。
“董镇长,你别听信别人胡言乱语!事情不是这样的,是陈领和他的岳父,周亮搞的鬼。他们让周小艺穿着周长荣的衣服,偷偷溜走了……”
陈凯华话刚说到这里,董镇长就听不下去了,心想:你一个老连长,怎么可能会被老农民和毛头小子给骗了呢?
他服气打断陈凯华的话,手指指点着:“好好好!陈书记,你让梁所长和齐主任,跑到老红军家里兴师动众去要人,你自己却躲起来不露面,这总不假吧?”
董镇长觉得这事儿,就是陈凯华故意挖坑,让梁所长和齐主任往里跳,其心可诛。
陈凯华一脸委屈,连忙开口解释:“董镇长,我这不是被周小飞那小子打伤了嘛……”
董镇长手一挥,再次打断了他的话:
“谁把谁打伤等会儿再说,老镇长刘先志是老红军,咱们为了计划生育上门要人,那是咱们的职责所在。”
董镇长话锋一转:
“可你让梁所长穿着警服,带着配枪,就这么气势汹汹闯进去,你到底是啥意思?”
陈凯华暗自腹诽:尼玛,梁所长去要人,跟我有啥关系?我哪有这权利!
他又想再解释解释,可董镇长压根儿就不给他这个机会,接着说道:
“这事儿要是让刘县长知道了,你是怀疑领导的觉悟呢,还是成心要打领导的脸啊?”
说到激动处,董镇长拍的自己脸,啪啪作响。
这一番话把陈凯华说得哑口无言了。
他怕自己姐夫是真。他放走了亲生儿子,逼着捡来的儿子结扎,还逼着儿媳流产。他心里确实有点虚,生怕姐夫会骂他。
可他真的没想那么多啊。
自知理亏,陈凯华也不再争辩,只是弱弱地问了一句:“那现在该咋办呢?”
董镇长余怒未消,手一挥,说道:“自己拉的屎自己擦,去给人家道个歉,把陈领夫妇带回来!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和书记再亲自上门给人家赔礼道歉!”
就这样,陈凯华战战兢兢地走进了堂姐家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