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酸吧,你家一个童生都没有呢!”旁边一位谢族妇人冲王三梅翻了个白眼。
谁不知道她家出了个偷子,把家里钱都败光了?还好意思笑张氏家里呢!谢清风这孩子可是给谢族争光了呐。
王三梅气闷,想还口但又不知道该如何还口。
谢清风从马车上下来,脑袋还有点晕乎,没想到给他弄那么大阵仗迎接。
正想冲乡亲们笑一笑,突然想起自己缺的那俩门牙,立马收了回来。
偶像包袱不能掉。
“哎哟,我家狗儿,可怜见天的,都瘦成这样了。”张氏和林娘她们看到谢清风的第一眼就有些泪眼婆娑,心疼死了。
而在其他村民眼中的谢清风:嚯——恁久不见,居然长那么高。
不过想到他爹足足八尺有余,便也容易接受,可能是遗传得他爹的身高。
谢清风给长辈们行礼后被簇拥着往里面走,真是.......前所未有的热情,比上次中县试还要热情。
听到他们说要开祠堂再次告祖办流水席,谢清风连连拒绝,只是中了个童生而已,不用那么夸张,简单地上个香就好了。
族老们见谢清风严词拒绝,倒也没有强迫他大办,是个谦逊低调的好孩子呐。
族老们走后,谢正并没有跟他们一块走,而是去谢清风家里探讨这次府试的题目。他真的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写的什么样的文章,能让万知府如此青睐。
夫子好奇,谢清风当然是满足。在书房将自己在府试的文章默写出来,谢正边看边感叹道,“不错,吾徒才情横溢啊!”
他真的想撬开谢清风的脑袋瓜子看看,这种角度都敢写。若是在考场上,就算谢正想到了这种思路也不敢写上去的。
不知该说他是少年意气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他夺得此次案首很大概率是他破题的角度和别人不同,再加上不俗且犀利的文笔,让阅卷官眼前一亮。
师徒二人相谈甚欢,房间内时不时传出谢正爽朗的笑声和轻声的赞叹。
不过谢正有些愁的是,他已经没有东西能教给谢清风了,思考了很久道,“清风啊,我有个好友,前些年中了举人,他的学识渊博,或许对你有几分帮助。”
他这名好友虽然学识渊博,但考上举人后和谢正甚少来往,但若是他厚着脸皮相求的话,或许能得到他的指点。
清风的经义炉火纯青,但他还没有开始学过策论。若是能得到他那名举人好友的指点,以清风的天赋,他的策论或许能更上一层楼。
谢清风见谢正有些犹豫模样,就已经猜到那名举人和谢正没多少联系,连忙道,“夫子好意我知,但弟子决定明年去寒鸦书院学习。”
“果真?!”谢正听到谢清风说到这儿时,噌地一下从凳子上坐起来。
天下学子谁人不知寒鸦书院?
圣元朝五位阁老,有四位是出自寒鸦书院。寒鸦书院中的学子无不才学出众,都是国家的杰出政客,至少都是七品官。
和国子监的靠父亲的荫庇官职不同,寒鸦书院内的学子基本上是靠自身才学往上走。
“真的不能再曾了,夫子。”谢清风没绷住一笑,两颗漏风的牙齿又露了出来。
谢正有些忍俊不禁,自家这学生还有在意形象。难怪刚才和族老们说话不怎么笑,他以为谢清风变成熟了,原来是怕牙齿漏风啊!
“好!有志气!为师相信你一定能考进的!”谢正对谢清风有很大的信心,没想到他这么有志气。
谢正年轻时也去考过寒鸦书院,可惜没被录上,每个学子只能考一次,没上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嗯!”谢清风点点头,他并没有把自己已经“保送”的消息告诉谢正,毕竟涉及到龚泰初嘛,人越少知道越好。
眼见着天色渐晚,谢正没打算在谢清风家里留餐,在离开之前跟谢清风说了件事儿,“为师见你同谢虎关系不错,你要是有空便去他家开解开解他。”
自从县试回来之后,谢虎就一直郁郁不乐呆在家里,状态.....好像不佳。谢信曾经找过谢正,他毕竟是夫子,央求他帮忙开导下谢虎。
可谢正去劝过,好像并不起什么作用。到底师生一场,不知让清风去劝会不会有用些。
“好。”谢清风点头应道。
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府试的事情,有几次去他家找他都不在,听说奶说谢虎在镇上找了个替别人写信的活计,便没再去他家叨扰。
原来谢虎哥过得不太好。
谢正走后他一直惦记这件事儿,要不是饭点去别人家很是冒昧,他估计马上就会去谢虎家找他。
吃过晚饭后,谢清风立马跑到谢虎家。
“清......童生爷!”谢信见到谢清风心中一喜,正打算喊名字时,突然想起谢清风已经是童生,和他们不一样了,立马改口道。
谢清风连忙道,“信爷爷,不用不用,之前怎么喊我现在怎么喊我就成!”
“这怎么成呢?”谢信执拗道,“您现在可是童生老爷,该有的尊敬还是要有。”
“信爷爷,您从小看我长大,您这样喊我不是折我的寿吗?”谢清风苦笑道,“我可不是那等追名逐利之辈。”
谢信见此,连忙恢复对谢清风的称呼,“清风是来找俺家谢虎的吧?他在房里睡觉,俺去叫他起来!”
谢清风连说不用,他自己进去找他。
谢虎屋内杂乱无章,破旧的桌椅歪歪斜斜,床榻之上的被褥凌乱不堪,似乎都在诉说着主人的失意。
谢虎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躺在床上假寐,胡茬也早已冒出头,整个人有些邋遢。听见门口有动静,有气无力道,“爷爷,我不吃饭。”
“哦,孙子,我不是来叫你吃饭的。”谢清风站在门口面无表情道。
谢虎一听这熟悉的声音,立马从床上坐起,“清风?!你府试考完回来了?”
“嗯。”谢清风道,“先不说我,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谢虎听谢清风聊到自己,吊儿郎当地说道,“我哪副模样?县试不中郁郁不得志呗。”
“清风你就别管我了,就让我这么烂下去吧,我就是个干啥啥不行的废物。”
当年他报名当医学徒也失败,这会儿县试也失败。要是他没努力也就算了,重点是他也努了点力,虽然没有清风那么疯狂,但也比私塾里其他学子努力。
谢清风见他这副潦草要放弃自己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揪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厉声道,“跟你说过多少次!”
“只是榜上无名,又不是脚下无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