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老师。”谢清风转身去衣柜后面拿谢正说的笔记。
第二层整整齐齐码着十余册装订好的纸卷,打开里面密密麻麻的字全部都是老师对自己的拳拳爱护之心,谢清风有点忍不住泪水,背身擦了擦眼眶才转身跟谢正继续说话。
令他没想到的是,谢正问得最多的不是他在寒鸦书院学习的进度,反而是晁宏浚相关的事情。
详细到晁宏浚平日习惯用什么型号的毛笔写字,这令谢清风有些哭笑不得。
谢正理直气壮地表示,谢清风这个毛头小子懂什么?!晁公可是天下读书人之楷模,他的《盐铁论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
这臭小子身在福中不知福。
还好当年自己有远见,不执拗于与这小子的师徒实分,没有带谢清风去官府签名,不然哪来的今日与晁公之缘分呢?
说起来自己与晁公也算是同一个辈分的人呢!
师徒二人聊了整整一天,谢正的精神头也好上不少,面上有了几分血色。
谢清风走后,谢正望着门口久久才回神,此时一句话在他脑海中浮现。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哎,你说咱家怎么没个女娃儿呢?”师娘望着谢清风靛青长袍裹着颀长身量的离去背影喃喃道。
瞧这身形。
就算他大字不识一个,她也愿意将家里的女儿嫁给他。
“儿子也是这么想的。”虽然自家娘没有明说,但谢子成立马就理解老娘的意思,他也想让清风做自己的女婿。
不过自己的俩儿子也还小,培养培养说不定也有清风的这般气度。
“爹!弟弟拉裤兜啦——快来帮忙擦屎!”谢子成正幻想着鸡娃成功后的场面,就听到二儿子流着鼻涕冲自己走来,嘴里还喊着这么粗俗的话。
闭了闭眼,深吸口气去帮忙收拾。
算了算了,有清风的三分气度自己这辈子也值了。
应封府阅卷房。
上百支素蜡同时淌泪,纹砚里新磨的主考官独属松烟墨浮着层冷光,郑光中执笔的右手悬在堆积如山的弥封卷上,瓷瓶里插着的红头签还剩一大半。
红头签是圣元朝院试评卷时用于标记试卷去向的标识物,每支签身用蝇头楷刻着“应封府院试录遗”七字,阅卷官每遇可录之卷,便往卷轴系绳处别一支红头签。若遇惊才绝艳者,则额外在签尾系银铃铛,取“金榜题名”时铃音报喜之意。
郑光中越改越起劲,但其他阅卷房里的阅卷官是叫苦不迭,这郑光中是这些年院试以来最难伺候的提督学政。
一旁改卷的李大人叹了口气,“这郑大人真是过于严苛了,往常的阅卷标准在他这都做不得数,不停地送回来让咱们重新看,这般改法咱们如何跟得上进度啊?”
一旁的张大人也连连叹气,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是啊,这般吹毛求疵,今年怕是不知要耽搁到什么时候才能出榜。”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满是对郑光中的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