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指挥史身上早已插满了箭矢,最终还是支撑不住身体缓缓倒下,在他倒下的那一刻,他的眼神依旧望向谢清风的方向。
宣飞光死后,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军心突然涣散了。
士兵们的动作变得迟缓,眼神中满是惊惶与无助,手中的兵器也仿佛失去了力量,原本整齐的阵型开始松动,盾牌之间出现了缝隙。
敌军见此攻势更猛烈了。
“系统,生死攸关,你那有没有这一块的详细地图?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一起死在这吧。”谢清风长叹了口气。
系统自然也是知道事情严重性的,连忙在谢清风脑海中显示出详细地图上。不愧是系统的地图,上面的山川、河流、道路、山谷等地形标识得清清楚楚。
谢清风眼前一亮,这地图还是3d的。
他屏气敛息,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构建出一条可能的逃离路线。
沿着山谷左侧一条隐蔽的溪流小道前行,绕过前方堵路的石头再穿过一片密林,便能抵达一条官道。
谢清风已经没有时间思索为什么战场的后方会出现这么多敌军了,他们这有七千多的精兵,但目测敌军数量只会比他们更多。
如果继续待在这里是绝对没有生机的。
外面的敌军越来越多,盾营倒是能扛住箭矢,但他们这些人若是想带着粮草跑是绝对不可能的。
敌军有备而来,这个地形对他们很不利。如果死保粮草的话,百分之百全军覆没。
那到时候命也没了,粮草也没了。
只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谢清风深吸一口气,立马下车捡起地上的盾牌高声下令道:“圣元朝的将士们!听令!”
“弃粮草!”
“沿山谷左侧溪流道撤!”
他的声音没有宣指挥使那么有穿透力,而且他此时的撤退命令也不宜让敌军听见。所以他借助了一点系统的能量,让他的声音能够传到己方战士们耳朵里。
圣元朝的将士们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谢清风会下放弃粮草这个命令,但他们都是精兵,必须服从最高指挥官的命令。
只是短暂的惊愕后,众人迅速行动起来。
盾营士兵们默契地靠拢,将盾牌交错重叠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移动防线,缓缓朝着山谷左侧溪流道迈进。
精兵不愧是精兵,很快就往一个方向突出重围。
溪水冰冷刺骨,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谢清风的衣服,寒意瞬间透入骨髓,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但此刻的局势让他无暇顾及这刺骨寒冷。
谢清风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后面没有追兵后,他们找了一处隐蔽在山林深处的山坳重新修整。
他在地图上查看过此处四周树木繁茂怪石嶙峋,勉强可为疲惫不堪的众人提供些许掩护。士兵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有的急促地喘着粗气,有的则强忍着伤口的疼痛,闷哼出声。
好在这队精兵里面还活着四位千户,都是正五品官,官级都比谢清风高。他们迅速将余下的兵清点好后聚在一起汇报。
出来了七千精兵,现在只剩下四千了。
除去伤兵只剩下三千精兵。
这四位千户相互汇报,直接把面前的谢清风当做空气。
而且他们讨论出了让谢清风觉得匪夷所思的结果,他们居然打算全部连夜再重新杀回去。
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是。”谢清风默默举手,“那你们刚才跟我出来干嘛?”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四位千户语塞,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当时听到谢清风的声音就下意识地信任了。但他们将此归咎于长久以来军队中对军令的绝对服从习惯。
谢大人手中有宣指挥使亲手给的虎符,他们当时虽然在远处,但也是听见上司吼话的。
但他们并没有纠结于此,其中一位满脸络腮胡的张千户对谢清风瓮声瓮气地拱手道,“谢大人,您带俺们出来,俺们这些弟兄们感激您。”
“咱都是粗人,不懂您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可您这把粮草一扔,拍拍屁股就跑,算咋回事?咱在战场上拼杀这么多年,啥场面没见过,哪能这么轻易就把重要物资给丢了?”
谢清风他们这些这文人呐,就喜欢顾着自己的命。一遇到事儿跑得比谁都快,可曾想过前线那些等着粮草救命的兄弟们?
他们平日里舞文弄墨还行,真到了生死攸关的战场上,就只知道自保哪管得了大局。他们跟着宣指挥使的时候,可没这般窝囊地撤退过。
另一位身形瘦削的李千户也冷哼一声附和道:“可不是嘛,谢大人。咱当兵的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为的就是守护圣元朝。您倒好,轻轻松松一句话,粮草没了,咱这死去弟兄们的拼命算什么?”
年纪稍长的王千户同样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地说道:“您说当时情况危急,可咱当兵的,哪个怕过危险?哪怕拼到最后一个人,也不能轻易舍弃粮草。您这做法,跟逃兵有啥两样?”
最后一位陈千户也阴阳怪气道,“哼,都说文官胆小怕事,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咱们是跑出来了,可那些因为没了粮草在前线挨饿受冻的将士该咋办?”
“俺们都是打仗的,可做不出这些事儿。”
“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四位千户你一言我一语,脸上满是不屑。
在他们眼中,谢清风此刻就是一个贪生怕死、自私自利的文官,根本不配指挥他们作战,更不配拿着宣飞光留下的虎符。
“那你们继续回去打,除了让你的这些弟兄们去送死,还能做什么?”
“你们能把粮草抢回来吗?”
就是泥人也有三分脾性。
谢清风被四人的这一顿无理的指责说得也起了几分火气。
“呵。”
“匹夫之勇。”
谢清风勾了勾嘴角,笑容里带着一丝嘲讽。
“你们这一拍脑袋,就要带着兄弟们回去拼命。可曾想过那敌军的兵力是我们的几倍有余?粮草又被他们重重看守,你们这一去是打算凭借什么取胜?”
“是您这一身蛮力,还是那自以为是的一腔热血?”
谢清风慢悠悠地开口,声音不大却似带着一股寒意,瞬间让这气氛凝固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