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索师太正在禅房打坐,忽听脚步声,见是李臣仙进来。
李臣仙扬了扬手中包袱,说是要在寺里住一段日子。
桑索师太思索片刻,点了点头。
李臣仙出来,见仇督紫烟经过,忙追了过去,\"紫烟!\"
\"你来灵圆寺干什么?\"
\"苏素辞生了儿子,父皇要大宴嘉宾,热闹得死,我来寺里图个清净。\"
\"恭喜你!\"
\"恭喜我?嗐!\"李臣仙皱皱眉,\"又不是我的儿子,有什么好恭喜的?\"他就是怕被别人恭喜,才来灵圆寺的。
\"你……就那么待人苏素辞?\"
\"紫烟,那孩子真的不是我的!\"
\"你冷血!\"
\"如果是我亲生的,我能不喜欢吗?\"李臣仙听她说他冷血,不由有些心涩,\"我可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啊!\"
\"你这是绝起来,自己都不相信自己!\"
\"我可是碰都没碰过她苏素辞一下!\"李臣仙急了,举手对天,\"我发誓,如果我骗你,不得好死!\"
\"你……\"仇督紫烟\"切\"的轻一笑,\"关我什么事?\"
\"紫烟,我不论与苏素辞如何相处,但真的很高兴认识你,愿余生有你,自是浅碧作春色,花中第一流。\"
\"你曾赠我束发带,有朝日,我想绾长发。\"仇督紫烟心内这般说着,却只淡淡扫他一眼,不再说话,径自而去。
小王子三朝那天,上官萃逸前来贺喜,他想尽办法接近苏素辞的贴身侍女,塞给她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让她交予苏素辞,说是给小王子佩戴,可保万安。
三朝可喜可贺,满月酒就更为热闹了。
苏素辞体已复原,可以下床走动。她抱着儿子,来到宴席,向前来贺喜的宾客致以谢意。
上官萃逸借机凑过来,轻轻拧拧婴儿的脸蛋,乐乎乎的逗着:\"小王子长的最可爱了,招人稀罕。\"
苏素辞满面笑容,\"谢谢!\"
宴席后,趁客人散开一些时,上官萃逸靠近苏素辞,悄声道:\"仙王妃,上次我给小王子的玉佩收到了没有?”
\"玉佩?\"苏素辞想了一想,笑了笑,\"就是我旋儿三朝那天,小翠给我的那块如意玉佩吧?\"
上官萃逸道:\"正是,谢谢仙王妃记起来了。\"
苏素辞道:\"那玉佩特别的精致昂贵,没法忘的。说起谢谢,还得是我谢谢你破费了。\"
上官萃逸一打躬,\"聊表我的一点心意,谈不上破费,仙王妃客气了。\"
苏素辞觉得这个客人与众不同,说死皮赖脸,又算有些风度,说有些风度,又有些肉麻。她不免着意看他一看,似曾见过,又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忙婉言借故走开。
转瞬数月。
苏素辞哄儿子睡后,托腮望着寝宫的大红喜字,神情间流露出凄怆,\"仙皇子,旋儿出生都四个月了,你就不曾多看他一眼,为什么这般待我们母子啊?\"
\"他不疼,我来疼!\"
苏素辞听到有男人说话,瞬间又被搂住双肩,猛然看去,见是上官萃逸,不由惊慌推开他,喝道:\"你究竟是谁?竟擅自私入我的寝宫,大胆!\"
上官萃逸打开桃花扇,扇了扇,\"你作了王妃,就把旧时相好忘了么?\"
苏素辞记起那次拦轿,送如意玉佩,以及儿子满月那天,找她搭讪的人就是他,有些慌乱,\"胡说八道,滚!\"
\"我自然会滚的,不过……\"上官萃逸向摇床俯下身去,\"我得亲亲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苏素辞倒退几步,细眉都竖了起来,\"这是仙皇子与我的儿子,你胆敢胡言乱语,我饶不了你!滚!\"
上官萃逸亲完孩子,又要亲她,\"仙皇子的儿子?也好,让我的儿子享受享受皇宫的荣华富贵。\"
\"啪\"的一声,苏素辞抽他一个耳光,\"我从不认识你!滚,再不滚,我叫人了!\"
\"美人抽耳光,就像挠痒痒,舒服!\"上官萃逸摸摸被打的脸,凑近她的耳边,邪乎乎的轻笑,\"如果我今儿个不道出个所然来,你还真以为这孩子是李臣仙的。你且听着,某年某月某日的某夜,我前往相府会你,叫了一声'亲亲,我的美人’,你娇嗲‘贱种,你好坏喔',我卸了你的云裳,你贴向我的怀中……\"
\"你……你……你……\"苏素辞一身如掉冰窟窿,惊、恼、怒、愤、羞、愧交织一起,\"你这个淫贼!\"
上官萃逸搂过来,\"相约已久,想必你情怀空旷,不如你我再来个花好月圆。\"
苏素辞娇躯乱颤,\"别……别…-别再损我了……\"
上官萃逸吮了一下她额上渗出的汗珠,\"香,真香!咋就叫损了,你我都享受,不是吗?\"
苏素辞推开他,\"走,走,你走,再不走,我一头撞死!\"
上官萃逸一收扇子,\"我还会来找你的!\"
苏素辞看他越窗而去,瘫坐地上,双目发直,终于知道李臣仙为什么恼她的真相了,\"仙皇子,我对不起你啊……\",放声大哭,直至哭晕。
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已躺在床上,豆卢贵妃与帅忆夫守候床前,忙支起身子,唤一声\"母妃……\"便抱着她,又哭。
豆卢贵妃轻轻拍着她,\"素辞,为何哭成这样,遇什么不开心的事了,能告诉母妃吗?\"
苏素辞极想跳进汪洋大海,冲洗身上的肮脏。但教养告诉她,要镇定,要冷静。于是,她拭了泪,\"母妃,没什么,就是太想爹爹娘亲了。\"
帅忆夫道:\"王妃没事就最好了,如果有事,仙皇子一定会责怪奴婢的,他可是再三叮嘱,要照顾好王妃。\"
豆卢贵妃瞅她一瞅,\"还是没照顾好不是!\"
帅忆夫慌忙跪下,\"奴婢该死!\"
苏素辞轻叹一口气,\"这怎能怪你?\"她知道帅忆夫是李臣仙格外看重的人,却叫过来伺候她,不由更感对李臣仙的愧疚。
帅忆夫问:\"王妃,你想吃点什么,奴婢给你弄来。\"
苏素辞摇摇头,\"我什么也不想吃,只想一个人静静。\"
\"那你休息!\"豆卢贵妃领帅忆夫走了。
蓦地,苏素辞跳下床来,翻箱倒柜,将儿子的衣裳用品又撕又丢。
旋儿惊醒,哇哇大哭。
苏素辞将他衣裤扒光,一边拍打,一边又哭又骂,\"你这个野种,你这个畜生,你投谁的胎不好,偏偏投到我的肚子里来,我打死你,打死你!\"
小孩子虽说只几个月,也认人了,见到李臣仙,也知道咧嘴笑,咿咿呀呀的说婴语。
李臣仙虽没打心里接受这个孩子,但眼见着他这般可爱,却也讨厌不起来。
这日,他过来瞧他,刚掀开珠帘,突然一团白花花的肉肉抛投进他的怀中,忙双手接了,见小孩子蹬手蹬足的,哭声都嘶了,又见满宫一片狼藉,不由低声骂了一句:\"疯子!\"
苏素辞真如疯了一样,\"你都可以不疼不爱旋儿,我就不可以吗?\"
李臣仙道:\"儿子是你的,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我不管!\"他将旋儿还回她,\"如果你是因为王妃身份,而不能使他们父子团聚,那么我成全你,你带他走!\"
苏素辞作不甘心的挣扎,\"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
耻辱感又重新袭上李臣仙心头,\"不可理喻!\"
苏素辞一把拖住他的手臂,\"仙皇子,留下来,陪陪我,好不好?\"
李臣仙一把拔开她的手,\"发什么神经,你?\"
\"卟通\"苏素辞跪了下来,她因想到不知上官萃逸又突然在哪天夜里来找她,而感到害怕,苦苦哀求,\"仙皇子,留下来,留下来,就夜里,就夜里……\"
李臣仙几乎咬牙切齿,\"贱!\"差不多是一脚踢开她,甩衫而去。
苏素辞真有生不如死的痛感,泪水直滚。
李臣仙刚要出宫,路过明锦园时,无意间见到太子李隆基与父妃淮娘躲隐在花丛中。
李隆基曲意求欢。淮娘却怕青天白日,被人撞见,说是晚上在清居殿等他。
他们的暗中私搭,他们竟这般色胆包天,令李臣仙大吃一惊。
李臣仙正自惊着,忽见茹晋皇子向这边走来,他拾起一块小石投向花丛中。
石子落在李隆基二人身下,淮娘吓得慌乱逃了。
不明就里的茹晋皇子见李隆基慌慌张张的从花丛中出来,不知何故。
李隆基一把拖住他,\"我的好兄弟,你行行好,千万别把这事禀告父皇。\"
茹晋皇子如坠云雾,面对太子撒泼般的哀求,倒是害怕了,赶紧的离开。
李隆基冲他背影大喊:\"李茹晋,我恨你!\"
隐身一旁的李臣仙不由撇唇笑,\"恨吧!狠狠的恨!\"
茹晋皇子回到自己宫中,尚处惊吓之中,正按胸吐气,见李臣仙过来,忙请他坐了。
李臣仙见他几次有话要说,又咽回去了,不由笑问:\"皇兄,有什么事?\"
茹晋皇子鼓起勇气,\"仙弟,帅姐还好吗?\"
李臣仙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不?\"
茹晋皇子红了脸,\"倒也不是,只是宫中少了她,别人干不来。\"
李臣仙笑道:\"正好,我宫中也少不了她。\"
茹晋皇子有些着急,\"那……她是不是不过来了?\"
李臣仙笑道:\"究竟是你把她还给我,还是我把她还给你?\"
茹晋皇子想都没想的回答:\"你把她还给我?\"
李臣仙一笑,\"皇兄动真心了!\"
茹晋皇子局促起来,\"可她终究是你的!\"
李臣仙道:\"那可不是,我心之中,入目无她人,四下皆是她。\"
茹晋皇子问:\"苏素辞吗?\"
李臣仙道:\"她不配!\"
茹晋皇子问:\"那谁个女子能得仙弟独一份?\"
\"自然是有的!\"李臣仙眼中情意流露,\"皇兄既然喜欢帅忆夫,何不求娶?\"
茹晋皇子面露难色,\"父皇从不与我议亲哪家女子,想来他不会应允的,我也不敢求。\"
李臣仙道:\"也不知父皇咋想,难道要你孑然一身吗?皇兄,你这人啦,才华横溢,为何遇着情事,就这么胆怯?过些时日,我替你向父皇求旨,一定让你娶到心仪的女子。皇兄,今日偶见清居殿七彩锦带开的盛欢,清雅漂亮,今儿晚上,你我兄弟去那赏花叙话,我叫上帅姐。\"
茹晋皇子夜间只待自己宫里,从不外出,此时听帅忆夫也会去,一高兴,竟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