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主公,贺喜主公!”
“能得卧龙先生相助,从此自当无往而不利!”
伊籍匆忙下拜于刘备,又转身再拜诸葛亮:
“伊籍拜见军师!”
孔明微微一愣,笑看刘备:
“主公,机伯何时也归于你的帐下了?”
刘备尴尬的一笑,勉强说道:
“刘备何德何能?是机伯看得起我,想要与我共谋大事,辅佐汉室。”
稍微客套了几句之后,伊籍话锋一转,皱眉说道:
“主公前次的书信,我已送到蔡瑁的府上了。”
“我只说子龙到达宛城的时候,并没有见到蔡熏及其所部兵马,多半蔡熏是死在曹军之手了。”
“蔡瑁张允等虽然不信,但没有证据,也只好如此。”
“原本事态平缓,或许还有商议的可能。”
“但天不遂人愿……”
“张允老奸巨猾,竟然派人暗地里来北地搜寻蔡熏兵马和粮草的下落!”
刘备的心头一颤,不由自主的把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糜竺。
清理战场的事宜,正是糜竺派刘封和糜芳二将前往做的。
“难道说……”
刘备胸中得拜卧龙为军师的喜悦之感,消失的无影无踪,瞬息间充满了焦虑。
伊籍叹了口气:
“虽然并没有确切的人证,但张允的斥候,在新野西北的山道上,捡到了蔡熏随身佩戴的玉玦……”
“蔡瑁暴怒,就要领兵前来兴师问罪,要不是张允和蒯越拦住,恐怕荆州的兵马,这时候已经兵临城下了!”
伊籍说话之间,从怀中掏出一封张允写来的书信,往前迈了两步,呈在刘备的面前:
“张允有言:如果主公诚心和荆州士族重修旧好,并力抗曹,那就查出蔡熏的下落!”
“如果主公不把陷害蔡熏和劫掠粮草的罪魁祸首押解到襄阳,则荆州拒不商谈共同抗曹之事!”
刘备接过书信,拆开细看。
信中所说,和伊籍的口述基本相同。
但措辞更加严厉,威胁和恫吓充斥其间,丝毫没有尊重之意。
总结起来,就是一句话:
“蔡熏的三万兵马和粮草,都是在你刘备的境内消失!”
“你找不出凶手,你就是凶手,就是荆州的敌人!”
“想谈合作?唯有兵戎相见!”
刘备万念俱灰,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化为泡影。
杀蔡熏者,张飞也!
刘备怎么会把自己的结拜兄弟,押解到襄阳让蔡瑁发落?
那和亲手杀了自己的结拜兄弟有什么区别!
但此事如果不给襄阳士族一个交代的话,又似乎不用等到曹操兵马南下,自己就先要跟荆州兵马互掐起来了……
刘备长叹一声,把书信抛在桌上,背着手在大堂中往来沉思,低头不语。
诸葛亮伸手取过书信,略看了一遍,又问刘备:
“主公,所谓蔡熏的兵马和如山的粮草,果真落在我们新野了么?”
刘备稍一犹豫,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都怪我当时鲁莽,未加阻拦。宛城的粮草和蔡熏的辎重,现在堆放在新野的粮仓中。”
“而蔡熏和他所部一万兵马,已经被翼德斩尽诛绝了……”
刘备说到这些事的时候,心中更加的懊悔!
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全信那位年轻先生,至少应该略作过问……
他把荆州士族得罪完了,如今却让我来顶雷!
刘备的顾虑,终究还是发展到了他所预想的结局。
诸葛亮把书信放在面前的桌案上,起身说道:
“主公,荆州士族并无抗曹的决心,我们早晚要与之决裂!”
“或除之,或服之!”
“可是至少目前来看,还需隐忍,不能和荆州士族彻底翻脸。”
“因此这件事上,我有上下两计,可供主公选择。”
刘备停下了脚步,凝望着诸葛。
伊籍和简雍糜竺,也各侧耳静听,不知卧龙有何高见。
孔明微微沉吟,笑着伸出一根手指:
“交出元凶,委屈求全,暂且结好荆州士族,取得荆州士族的信任。”
“然后再伺机夺下荆州,据为己有!”
刘备一听这上计是要拿三弟张飞的性命去换,不假思索的问道:
“下计又如何?”
诸葛亮把手指头收起,握紧了拳头,轻轻捶在那封书信上!
“矢口否认,绝不承认!”
“以强硬之态,力争清白之身!”
“这样虽然有碍和荆州的关系,但荆州只要刘景升不死,蔡瑁张允也不敢大动干戈,前来讨伐主公。”
“所谓的起兵兴师问罪,不过是危言耸听罢了!”
“我就不信他们真的敢兴兵前来!”
“真要是来,我也让他片甲不回,还趁机名正言顺的夺了他的荆州!”
卧龙言语虽然平淡,却隐隐有风雷之声,充满了杀伐之意。
似乎荆州士族,在他眼里浑然不足为惧,只是他早晚必宰的羔羊一般!
刘备犹豫难决:
“上计虽好,可是翼德乃是我的结拜兄弟,生死相依,祸福与共。”
“至于下计嘛……如今我新野的兵马,对战荆州,还没有十足的优势,而且曹军随时南下,万一陷入两方夹击之境,一败涂地矣!”
“风险太大了!”
越穷的人,越担心失败。
刘备无疑就是前怕狼后怕虎,唯恐不慎,一招之失,满盘皆输。
糜竺在旁,突然往前说道:
“主公,某有一计,可解此危!”
刘备霍然抬头,仿佛遇到了救星,赶忙问道:
“糜子仲有何妙计,从速说来!”
糜竺看了看旁边的简雍和孙乾,低声道:
“劫持粮草和屠灭蔡熏兵马的事,都是那位先生以锦囊密计授予翼德干下的事。”
“这件事,对主公而言是不知者不罪,与主公没有多少相干。”
“对翼德来说则是军令如山,不得不从!”
“因此归根结底而论,始作俑者不是翼德,而是那位先生。”
简雍和孙乾眉头微微皱起,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糜竺的计略是什么了。
果然!
糜竺轻笑道:
“主公不如以先生为质,送往襄阳,计略是他所献,不怕他不承认!”
“也不算是冤枉了他!”
……
“这……”
刘备沉思再三,摇了摇头,长叹了口气。
遣廖化把那位先生逐出新野,已经让他心中难安了。
现在再把他绑缚襄阳?
毕竟先生在新野居住半月,建功甚多,就算是功过相抵,也不至于把他送往襄阳赴死啊……
刘备犹豫难决。
“主公,在下劳累一天,多少有些疲倦来了,暂且去馆舍安歇,来日再和主公议事。”
诸葛亮忽然微笑着站了起来,迈步往外走去。
“别啊!军师。”
刘备赶忙抬起头,躬身笑道:
“军师来之前,我已命人修造好了军师府。请军师下榻到军师府安歇,何必去外面馆舍?”
诸葛亮轻摇手中的羽扇,婉言拒绝:
“无妨,我初来新野,还有几个朋友相见相约。”
“在军师府中多有不便,反而不如馆舍中随意。”
诸葛亮不等刘备再出言挽留,自顾自的迈步走了。
刘备惶恐,猛然醒悟!
“原来军师疑心我拜他为军师的意志不坚也!”
“所以才拒绝入住军师府……”
我已得罪了荆州士族,若是在失去了卧龙先生……
冲天之志,化为浮云了!
绝不!
刘备的眼眉突然立起!
“刘封糜芳何在!”
“喏!”
“立刻带领五百铁甲军,沿路往南追赶先生!”
“不必带回来见我,直接将他押往襄阳面见蔡瑁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