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海底的青铜碎屑悬浮如星河,十万盏魂灯映得归墟眼如同白昼。我跪在明镜台废墟上,掌心的优昙并蒂花渗着青筠残存的血温。双生花蕊中的剑魄缠绕着金红情丝,细看竟是三万年前姜璃封印初代恶念时用的捆仙索。
\"叶师兄...\"
幽咽的呼唤自海底传来,那些沉没的青铜棺碎片突然聚成青筠的模样。她赤足踏着血浪走来,嫁衣下摆缀满太虚圣地的镇魂铃,每走一步都有星砂从袖口坠落。我握紧本命剑残柄,剑锋映出她脖颈处新添的锁魂印——与青铜门上的九头相柳印记如出一辙。
\"你终究舍不得。\"她的指尖抚过优昙花瓣,花蕊中的剑魄突然震颤,\"用我的情丝重铸剑骨,你便能...\"
海底传来锁链断裂的巨响,我们脚下的明镜台突然倾斜。青筠虚影的嫁衣化作万千血蝶,托起那些漂浮的青铜碎屑。碎屑在空中拼成三百六十面水镜,每面镜中都映着不同时期的我们:
第八镜里,我正将昏迷的她从铸剑炉抱出,她后背的烙痕渗
西南风裹挟着青铜碎屑掠过海面时,我腕间的银铃正在渗血。那些细小的血珠沿着铃身纹路游走,凝成青筠眉心的莲花印。归墟眼深处传来规律的震颤,像是某种沉睡万年的巨兽正在苏醒。
新生的明镜台突然龟裂,裂痕中渗出暗红雾气。雾气触及优昙花的瞬间,枯萎的花瓣突然暴涨,将整个归墟眼笼罩在血色结界中。我拔剑斩向花茎,剑气却被藤蔓上的银铃纹吸收——这分明是青筠的护体禁制!
\"叶师兄还是这般心急。\"初代阁主的声音从花蕊传出,优昙中心缓缓升起青铜莲台。青筠的嫁衣铺展在莲瓣上,心口插着半截桃木簪。她的睫毛颤动如将醒,脚踝却锁着九条星砂凝成的锁链。
我并指划开掌心,血珠溅在锁链上发出嗤响。星砂突然活过来般游走,凝成三百年前往生阁的星轨图。图中缺失的北极位,赫然是青筠此刻沉睡的位置。
\"师兄可知...\"莲台突然倾斜,青筠的嫁衣滑落肩头,露出锁骨处新烙的青铜印,\"这归墟眼,本就是为你备的聘礼。\"
海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十万青铜棺残骸突然浮空重组。棺椁拼合成巨大的青铜鼎,鼎身浮现的浮雕竟是我们九世轮回的场景。当第七世我抱着她残躯的画面亮起时,鼎口喷出幽蓝火焰,将整个结界烧得扭曲变形。
青筠突然睁眼,瞳孔中流转着初代阁主的星芒。她指尖勾动,我怀中的情魄结晶突然炸开。碎片化作流星刺入我的灵台,撕裂般的剧痛中,三万年前的记忆如毒蛇噬咬:
姜璃跪在青铜鼎前,将刚出生的婴儿放入鼎中。那婴孩心口的剑纹与我一模一样,额间嵌着的正是青筠的银铃碎片。鼎盖合拢的刹那,初代阁主将半枚混沌丹塞入婴孩口中。
\"原来你我皆是药引...\"我咳着血沫劈开缠来的藤蔓。优昙花的汁液溅在伤口上,竟让灵台中的记忆愈发清晰——青筠根本不是往生阁弟子,而是初代阁主用混沌丹与天刑剑魄炼制的器灵!
莲台上的青筠突然发出悲鸣,嫁衣在幽蓝火焰中化作灰烬。她赤裸的脊背上浮现完整的星图,每颗星辰都对应一具青铜棺。当北斗七星亮起时,海底的青铜鼎突然倒扣,鼎口对准她的天灵。
\"时辰到了。\"初代阁主的虚影从星图中踏出,手中握着我的本命剑。剑锋刺入青筠心口的瞬间,归墟眼所有青铜碎屑突然静止,凝结成三百六十柄悬空利刃。
我徒手抓住最前的剑刃,任掌骨被混沌气腐蚀。鲜血顺着剑身流入星图,青筠背上的天枢位突然炸开金光。她沾血的指尖突然刺入自己眼眶,挖出的右眼化作血色优昙:\"师兄...毁掉...北斗...\"
本命剑突然挣脱初代掌控,剑柄的银铃纹路缠住我的手腕。当剑锋贯穿青筠的丹田时,她嘴角绽开的笑意与铸剑炉中消散前如出一辙。青铜鼎轰然炸裂,鼎中飞出的不是火焰,而是无数缠绕情丝的星砂。
星砂雨落向海面时,初代阁主的虚影发出不甘的嘶吼。他的法相被情丝层层裹缚,最终凝成枚青铜戒指坠入归墟眼。我接住青筠瘫软的身躯,发现她的心跳竟与海潮同频。
\"往生阁地宫...三千六百盏魂灯...\"她在我怀中化作星屑消散,唯留半枚染血的银铃扣在指间。西南风突然转向,海面浮出条由青铜棺铺就的暗道,尽头闪烁着与青筠眼眸同色的幽光。
暗道的石壁上刻满太虚密文,每行文字都在渗血。当我触碰第三千六百道刻痕时,整条暗道突然翻转——这根本不是通道,而是柄横贯归墟眼的青铜巨剑!剑格处镶嵌的魂灯里,三百道青筠的残魂正在沉睡。
剑脊突然浮现裂痕,初代阁主的狞笑从裂缝中溢出:\"好徒儿,且看这最后一味药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