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狂涛撞碎万丈穹顶。黑袍人消散时溅落的血珠凝成九十九盏青铜灯,灯芯跃动的竟是太虚门历代掌门的本命魂火。叶凡手中桃木剑突然脱手,剑尖刺入祖师雕像眉心,裂纹中涌出的不是石髓,而是沸腾的玄胎精血。
\"原来如此...\"
叶凡抚过剑柄浮现的密纹,三百年前亲手刻下的护身咒正在逆转。血海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海底十万丈处的青铜祭坛,坛上悬浮的往生镜映出骇人画面——当年祖师殿前,太虚祖师将半截桃木簪刺入自己心口!
玉晚残魂凝成的星砂突然躁动。它们汇聚成女子轮廓,指尖轻点沸腾的精血:\"师兄你看,血里有字。\"精血蒸腾的雾气中,浮现出《玄胎经》缺失的最后一页:\"...玄胎大成之日,当葬太虚于幽冥。\"
海底祭坛传来钟鸣。九条青铜锁链破空缠住叶凡四肢,链头饕餮纹咬穿护体金芒。往生镜中走出个垂暮老道,手中拂尘竟是十万姹女青丝所炼:\"痴儿,还不悟么?\"
这嗓音惊得叶凡灵台震荡。分明是太虚祖师的声线,面容却是青冥老祖的模样!老道挥尘扫落星辰,尘丝化作七十二柄哭丧剑:\"你以为,当年是谁准你带那姹女上山?\"
桃木剑突然自鸣。剑身浮现出拜师那日的场景——十五岁的叶凡跪在祖师座前,殿外桃花树下站着粉裙少女。祖师抚须微笑时,眼底闪过与青冥老祖如出一辙的蛇瞳竖纹!
\"你们...本是一体?!\"
叶凡暴喝震断两根锁链。玄胎精元在掌心凝成葬天印,却在拍出的瞬间被拂尘缠住手腕。老道身侧浮现九重棺椁虚影,棺内竟都躺着叶凡不同年龄的尸身:\"玄胎道体本就产自幽冥,每代容器都要经历九世轮回...\"
血海突然凝固。十万青铜灯沉入海底,在祭坛周围结成往生大阵。玉晚残魂发出凄厉尖啸,星砂拼成的身躯浮现道道裂痕:\"师兄快走!这是九幽同归阵!\"
迟了。阵眼处的往生镜迸发青光,镜面走出个与叶凡一模一样的身影。这人额生竖瞳,右臂缠着幽冥玄蛇,掌中焚天剑吞吐着血色锋芒:\"本座等你许久了。\"
双剑相击的刹那,万里血海蒸发三成。假叶凡剑锋突然软化,化作九头玄蛇缠住真身,蛇牙刺入三百六十处大穴。玉晚残魂燃烧殆尽前,将最后星砂凝成桃枝,刺入假叶凡后心:\"师兄...桃煞...\"
海底祭坛轰然炸裂。真叶凡趁机并指刺入自己眉心,生生扯出玄胎精元:\"以我道体,葬此太虚!\"精元炸开的金芒中,十万青铜灯尽数熄灭,老道拂尘燃起不灭道火。
假叶凡突然癫狂大笑。他心口插着的桃枝盛开曼陀罗,每片花瓣都映出段轮回记忆——原来历代玄胎容器临终前,都会在幽冥种下株桃树!血海底升起十万桃树虚影,根系缠绕住往生大阵。
\"你竟悟到了这一步...\"老道面容在祖师与青冥老祖间变幻,肉身开始崩解,\"但葬了太虚,你那姹女...\"
滔天血浪突然平息。叶凡看着掌心跳动的玄胎核心,其内封印着玉晚最后的三魂七魄。海底十万桃树同时绽放,花瓣汇聚成桥直通幽冥最深处。桥尽头传来稚嫩童声:\"爹爹,娘亲的铃铛响了。\"
叶凡踏出第一步时,周身血肉开始剥离。金骨浮现的玄胎道纹寸寸碎裂,又在幽冥之气中重组成血色铭文。九万里外的现世突然雷云密布,七十二座太虚峰同时塌陷,地脉中涌出的竟是沸腾血泉。
往生桥上浮现百万阴兵。为首鬼将掀开面甲,露出凌虚子苍老面容:\"老身等候宗主多时。\"她手中天机盘缺失的最后一枚星轨,正与叶凡碎裂的玄胎精元完美契合。
血月裂成两半。一半映出太虚祖师在幽冥种桃的画面,另一半显出青冥老祖剜心的场景。当叶凡金骨尽碎,化作星砂飘过万里长桥时,终于看见幽冥尽头——
十万桃树环绕的孤坟前,系银铃的素衣女子正折枝作簪。听到脚步声,她回眸一笑,眼底却流下两行血泪:\"师兄来晚了,桃花...都谢了。\"
坟头突然窜起幽蓝鬼火。火焰中浮现青铜棺椁,棺内躺着与叶凡九分相似的男子,心口插着截焦黑桃枝。玉晚的银铃无风自响,十万阴兵齐跪高呼:\"恭迎幽冥之主归位!\"
叶凡手中的玄胎核心突然跳动。他望着女子陌生的眼神,终于明白这场横跨三百轮回的局,执棋者从来不止一人。血月在这一刻彻底破碎,往生桥开始崩塌,而现世的地脉深处,新生的桃枝正穿透青冥老祖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