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碰水！”
唐小柔嘶哑的尖叫撕裂空气，带着濒死的绝望。
晚了。
萧寒的手指，距离那杯苏浅月放在桌上的矿泉水，只差一寸。水面倒映着他略显苍白的脸，还有眼底深处不易察觉的金色流光，正因体内龙血的躁动而微微闪烁。
他只是觉得口干舌燥，被这三个女人围着审问，比在沙漠里负重越野还耗费心神，下意识想去拿水喝。
唐小柔的声音像一道惊雷，让他动作猛地一滞。指尖悬停在半空，水杯边缘的寒气几乎要冻住他的皮肤。
几乎是同时，林清雪和苏浅月也看了过来。林清雪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冰冷的质询。苏浅月则眉头紧锁，握着警棍的手下意识收紧，眼神锐利如鹰，仿佛要将萧寒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唐小柔急促的呼吸声。她脸色惨白，冲过来一把抓住萧寒的手腕，用力将他的手扯离水杯。她的指尖冰凉，还在微微颤抖。
“你疯了？！”唐小柔的声音带着后怕，眼圈瞬间红了，“我跟你说过，现在不能碰水，任何水都不行！”
萧寒看着她惊魂未定的样子，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再看看那杯看似无害的矿泉水，心里咯噔一下。他差点忘了，龙血暴走后的排毒期，身体对水有极其剧烈的排异反应，轻则昏迷，重则……他不敢想。刚才真是好险。
“咳，我就是渴了，没想那么多。”萧寒试图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掩饰刚才的惊悸，顺便活动了一下被唐小柔抓得生疼的手腕，“小柔柔，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吓我一跳。”
“这不是小题大做！”唐小柔急得跺脚，也顾不上林清雪和苏浅月还在场，“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万一……”
“万一什么？”林清雪冰冷的声音插了进来，她走到唐小柔面前，目光落在她紧抓着萧寒手腕的手上，“唐医生，萧寒只是想喝杯水，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还是说，这水里有什么问题？”
苏浅月也走了过来，目光在萧寒和唐小柔之间来回扫视：“唐医生，你刚才说他不能碰水，是医疗建议？他到底得了什么病，需要如此禁忌？”
面对两位气场强大的女性的逼问，唐小柔一时间有些慌乱。她不能暴露龙血药剂的事情，但萧寒刚才的状况确实凶险。
“他……他身体特殊，现在处于一个……呃，特殊的代谢排毒期，对水分非常敏感，接触可能会引发严重的过敏反应，甚至休克！”唐小柔努力让自己的解释听起来专业可信，同时不着痕迹地松开了萧寒的手腕，但仍挡在他身前。
“过敏？”苏浅月显然不信，眼神更加怀疑，“我从没听说过对纯净水过敏的。”
萧寒看着唐小柔被逼问得额头冒汗，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也有些好笑。他清了清嗓子，懒洋洋地开口：“我说两位美女，你们是查户口还是查房啊？我对水过敏不行吗？天生丽质难自弃，体质特殊怪我咯？”
他冲着林清雪和苏浅月挤了挤眼睛：“再说了，有小柔柔这位神医看着，我死不了。你们与其关心我喝不喝水，不如关心一下这百万的包，打算找谁赔？”他指了指林清雪放在一旁、被警棍砸出裂痕的爱马仕手包，成功转移了火力。
混合着白色干粉泡沫的水流如同挣脱束缚的猛兽，从破裂的管道接口和灭火器喷口疯狂涌出。冰冷、浑浊的液体瞬间在地板上漫延开来，冲刷着刚才酒精灯爆燃留下的焦黑印记，也冲刷着高级病房光洁如镜的地砖。
水流打着旋，裹挟着灰尘和杂物，哗啦啦地向前推进。
几片沾染着暗红色液体的细小玻璃碎片，不知是唐小柔之前咳血时溅落的，还是她摔倒时从身上什么地方掉落的，此刻正被水流无情地卷起，朝着墙角的金属排水口冲去。
那暗红的色泽在浑浊的水流中格外刺眼。
就在那些碎片和污迹即将被完全吞噬进排水口的瞬间，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排水口边缘，那汇聚起来的一小滩暗红色液体，竟如同有了生命般剧烈地沸腾起来。无声地翻滚，冒着细密的气泡，粘稠得如同活物。
水流不断冲击，却无法将其冲散稀释，反而像是某种催化剂，让那暗红色的液体迅速凝聚、变形。
不过眨眼之间，一个清晰的图腾在排水口上方凝结成形——那是一条蛇，一条由暗红色液体构成的、首尾相衔、正在吞噬自己尾巴的诡异之蛇！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被一种更深沉、更诡异的寒意取代。
萧寒瞳孔猛地一缩，盯着那血蛇图腾，眼底深处那不易察觉的金色流光剧烈闪烁了一下。这图案……该死的熟悉！像深埋在记忆废墟里的噩梦碎片。他甚至能感觉到，体内沉寂的龙血似乎也被这诡异的图腾所引动，开始不安地奔腾。
林清雪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昂贵的定制高跟鞋踩在水中，她却浑然不觉。她脸上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表情终于裂开了一丝缝隙，眼神锐利地扫过血蛇图腾，又飞快地掠过萧寒和脸色煞白的唐小柔。她不自觉地用指尖碰了碰自己脖颈那颗隐秘的黑痣，那里传来一丝微不可察的凉意。
苏浅月握着还在嘶嘶漏气的灭火器，也愣住了。作为警察，她见过太多血腥场面，可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畴。血？沸腾？自己组成图案？这他妈是拍玄幻片吗？她几乎是本能地掏出手机，对准了那个血色图腾。
“啊……”唐小柔发出一声压抑的惊呼，她死死捂住嘴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来。那血……是她的血吗？混合着消毒水和恐惧的气味，瞬间将她拉回某个不堪回首的雨夜。她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脸色比刚才被林清雪质问时还要苍白，几乎要站立不稳。
“操，”萧寒低声骂了一句，没人听清。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下玩脱了，事情好像比三个女人争风吃醋更麻烦了。
衔尾蛇图腾！
图腾散发着不祥的暗红光芒，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动，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邪异与古老。
病房内的空气似乎都因此变得粘稠而压抑。
就在林清雪和苏浅月被这超自然的一幕惊得瞳孔收缩之际，一道无形的锐利气息骤然降临。
是叶轻舞！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病房门口，清冷的眸子死死锁定那诡异的衔尾蛇图腾，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甚至来不及看清她的动作，一道凝练如实质的剑气已经破空而出，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精准无比地劈向那暗红色的图腾。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有一声仿佛布帛被撕裂的轻微“嗤啦”声。
暗红色的衔尾蛇图腾在剑气的斩击下，如同脆弱的幻影，瞬间溃散、蒸发，连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空气中残留的一丝若有若无的硫磺般的焦糊气味，证明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并非幻觉。
剑气消散的刹那。
“嗡——嗡——”
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短暂的死寂。
林清雪微垂的眼帘猛地抬起，看向自己放在旁边桌上、屏幕正亮起的手包。
那上面显示的，是一个来自境外的、异常陌生的跨国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