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卸了力,瘫坐在椅子上。
忍不住情绪,捂着脸嚎啕大哭。
“我的澜儿,现在她被送往青台寺,接下来可怎么活啊。”
“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吃的了这种苦。”
比起丞相夫人,史戈这个当爹的冷漠的不像话。
“吃不了也得吃,怎么活,都是她自己的命,你瞎操心什么!”
“有这功夫,倒不如把精力放在你儿子身上。”
没了嫡女,他还有庶女,又不是没女儿。
所以史戈并不见得有多伤心。
更多的,是觉得丢脸。
摊上这么个逆女,家门不幸。
史戈说完,抬步朝小妾的院子里走去。
比起年老色衰,只会冲他大吵大闹的丞相夫人来说。
善解人意,温柔体贴的小妾更讨他舒心欢喜。
史戈已经很久没进过丞相夫人的屋了。
“夫人,您先喝口茶缓缓,可别气坏了身子。”
贴身嬷嬷见史戈彻底走远,才敢上前。
给丞相夫人倒了杯热茶,她接过却没喝。
“唉,您也别怪丞相大人,他也不愿意看到小姐沦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如果可以,奴婢相信丞相大人会竭尽全力保住小姐。”
嬷嬷轻声安慰道:“但这是皇上旨意,谁敢违抗?”
“就连大人自己也受了罚,纵然有心也无力。”
要她说,小姐自己栽了,怨的了谁。
明知道慕良娣怀有身孕,身子金贵,躲都来不及。
小姐还敢往慕良娣眼前凑,这不是主动送上门叫人抓把柄吗。
但这些话嬷嬷只敢在心里说。
丞相夫人也不知听没听进去,放下茶盏。
吩咐,“你去准备马车,本夫人也要去一趟青台寺。”
她不放心女儿,怎么着也得去看看,至少,给她送些贴补的东西。
“夫人三思,皇上前脚刚下达旨意,小姐还没到青台寺呢,您就迫不及待去了,岂不是招人眼。”
嬷嬷苦心劝道:“何况,大人尚且在禁足期间,您身为丞相夫人,也得跟着禁足,不能私自外出啊。”
“可...澜儿她...”
“小姐身边不是还跟着锁心么,有她在,小姐不会有事的,顶多条件艰苦了些,总归无性命之忧。”
“您得稳住,慌张则乱,小姐的结局既定,谁都没有办法改变,但您还有大公子,大公子才是您的指望。”
“如果因为您一时冲动,影响大公子的前程,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嬷嬷的话成功劝退了丞相夫人。
是啊,她还有大儿子呢,不能轻易冒险。
丞相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挣扎,艰难说:“那就等,禁足结束,再派人给澜儿送些东西去。”
先委屈澜儿,辛苦一段时间。
话落,嬷嬷也松了口气。
“夫人如此想,就对了。”
.........
“太子皇弟还真是无情,史氏好歹当了他几年的太子妃,更是他明媒正娶的嫡妻,他竟然说废就废,完全不给丞相留一点儿面子。”
君晟今日来找君陌郢。
二人面对面,坐着下棋。
君陌郢落下一颗黑棋子,清脆的落子声在静谧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他抬眸看向君晟,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太子一向无情,除了慕晚棠,你见过他对哪个女人心软过。”
闻言,君晟也不禁笑了。
“是啊,谁能想到,咱们尊贵孤傲的太子殿下,居然会栽到一个女人手里。”
“经过这次,史丞相对太子皇弟的怨气只多不少,算彻底掰了。”
“这不好吗,正是我们拉拢丞相的好机会。”
君晟手中捏着棋子,轻轻转动,目光落在棋盘上,却似在思索着什么。
“皇兄有把握?”
“史戈那个老狐狸,就是根墙头草,虽然太子害的他禁足,还搭进去了一个女儿,但史戈未必会同意站在咱们这一边。”
“只要筹码够大,不信他不上钩。”
君陌郢神色未变,又落下一子。
“史戈最会审时度势,只要给他足够的好处,他自然明白站在哪条船上对他有利。”
话锋一转,君晟饶有兴趣的笑道:“太子妃的位子空悬,五皇弟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要安排起来了。”
“只不过慕良娣如今怀有身孕,册封礼怕是要等到她生完孩子之后。”
君陌郢淡定的抿了一口茶,神态自若道:“应该的。”
“说起来,还有谁比得上太子皇弟的后院寒酸,本来女人不多,一巴掌就数得过来,现在又少了一个。”
君晟啧啧两声,表情夸张。
“不论皇子,便是那些个世家公子哥,普遍都是三个起步,再看看咱们五皇弟,怎么跟和尚似的。”
“两个,亦或是三个,对太子来说又有何区别?”
“也对,反正他只去慕晚棠的院子里。” 君晟若有所思的道。
“平日里太子待在慕晚棠屋里,我能理解,可慕晚棠不是怀孕了么,听说,太子还夜夜宿在承棠殿。”
“整整一年啊,太子皇弟的毅力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君晟语气掩饰不住的佩服。
正常男人,别说一年,就算一个月,都得憋坏了吧。
“本殿也没想到,皇家居然能出个痴情种。”
君陌郢微微眯起眼睛,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和感慨。
君晟赞同的点点头。
若是一般皇子,倒也没什么,说不定还会被称赞深情专一。
但对象换作储君,未来的帝王,可就完全不一样。
身负为皇室开枝散叶,绵延子嗣的重任。
子嗣从来都不只是个人之事,而是关乎整个王朝兴衰的关键大事。
太子皇弟如此任性,‘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只会推他和慕晚棠站在风口浪尖。
有弊无利。
难不成,将来登基为帝,就靠慕晚棠一人怀孕生子?
完全不现实嘛。
现在太子尚是储君,还能由着性子来。
他日若真登基,后宫空无,文武百官焉能同意?
“对了,听说皇兄的侧妃诊出喜脉,皇弟在此先行祝贺皇兄,又要喜当爹了。” 君晟笑眯眯道。
君陌郢看起来表情平淡,完全没有即为人父的喜悦。
“郝儿呢,我怎么没见他?”
“被我罚了,还在自己屋里抄写书。”
“皇兄怎么能随意惩罚郝儿,他年纪还小,做错事口头教育一顿就算了,得跟他讲道理。”
君晟不赞同的说。
“讲道理,你以为他听?”
“那你不试试,一上来就罚人家,万一给郝儿弄出什么心里阴影来怎么办。”
“想多了,他那个熊脾气,不整治一顿,将来愈发无法无天。”
君陌郢不以为然的喝了一口茶。
他的儿子,他了解。
若不趁现在小,把他的坏习惯纠正,往后只会害了他。
“我知道轻重,不会过分。”
“李氏心思不正,品性不端,所幸君郝年纪小,如今远离生母,教育起来也方便些。”
之前,君郝的大事小事基本都是由李妙仁在管,他甚少插手。
直到他禁足了李妙仁,开始接手君郝的教育,这才发觉不对劲。
调皮捣蛋就算了,还会对他撒谎,夫子布置的作业不认真完成,一门心思只知道贪玩。
他的嫡长子,竟然被李氏祸害成了这般。
君陌郢失望之余,更多的是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