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有异议?”崇明帝见他不语,随口问道。
“老臣不敢。”
史戈额头触地,“皇上圣裁,老臣定当谨遵圣谕,静心思过。”
崇明帝这才放他回去。
太子爷从头到尾未曾说过一句话,但强大的气场却让人难以忽略。
史戈转身前,悄悄用余光打量了他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
他前脚刚走,崇明帝的圣旨后脚就到了润拢殿。
盛达公公亲自拿了圣旨前去宣读。
史依澜回去之后就一直发高烧,陷入梦魇,不停地说胡话。
圣旨自然是没法接。
照例宣读了圣旨,盛达公公皱眉问:“史氏病重,你们没去宣太医?”
如今史依澜已经被褫夺名号,贬为庶人,担不起‘太子妃’的称呼。
锁心咬紧下唇,嗫喏回道:“太子...”
意识到什么,迎上盛达公公冷漠的视线。
她忙不迭改口,解释,“小姐不许奴婢请太医。”
剧烈起伏的情绪,承受不住打击,加上泡了冰冷湖水。
其实史依澜去承棠殿时,就已经发了低烧。
或许是不愿清醒过来面对现实,史依澜不准锁心去请太医给她治疗。
锁心不敢违抗史依澜的命令,光搁那儿干着急。
不停地给史依澜敷冷毛巾,物理降温。
盛达公公眉头皱的更深了,“史氏不让你去,你便不去了?”
“咱家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句‘听话’?”
人命关天,搞不好是要出大事的。
虽说史氏被废,但也不能眼睁睁让她死在东宫。
传言出去,指不定掀起什么流言蜚语。
太子殿下虐待前嫡妻?这话可不好听。
盛达公公见锁心都要哭出来了,无奈的摇摇头,也不再为难。
转头吩咐道:“来人啊,去请太医,替沈氏诊治。”
底下小太监得令,丝毫不敢犹豫。
锁心喜极而泣,不停地向盛达公公道谢。
盛达公公甩了甩手上的拂尘,不甚在意道:“咱家也是按吩咐办事,陛下有令,着史氏三日内离开皇宫,前往青台寺。”
“身子好不了,行路也困难。”
锁心脸上的喜色一点点消退,最终,红着眼眶低声说‘是’。
“你呀,也是个可怜的,摊上这么一个主子。”
锁心勉强扯出一抹笑,笑得比哭还难看。
“这是奴婢的命,怨不得。”
盛达公公惋惜,但也只能惋惜一句。
宫里就是这样。
奴才的命轻贱,余生能不能博得一个好前程,挣得好造化,全凭自己跟了什么样的主子。
譬如他,跟在陛下身边多年。
前朝大臣,后宫嫔妃,哪个见了他不是客客气气,礼待有加。
纵然是奴才,可谁的奴才,才是最重要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
主子得脸,做奴才的自然能沾光。
奴才和奴才之间,亦分高低贵贱。
像锁心这样,跟错了主子,结果可想而知,必不会好到哪里去。
可惜啊!
还这么年轻,往后的日子怕是要在苦难中度过了。
.........
承棠殿。
太子爷正在给肚子里的孩子讲故事,美其名曰,胎教。
促进亲子交流。
这还是慕晚棠教给他的。
趁孩子还没出生,太子爷这个当爹的应该多多同他说话,让胎儿习惯他的存在。
出生后也能跟他更亲近一些。
太子爷半信半疑,但没有拒绝,听她的话去做。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恰似古老的大提琴在静谧的夜晚奏响,轻轻拨动着人心底最柔软的弦。
听他说话,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尤其男人刻意放缓轻柔了声线,更加令人着迷。
不知道腹中的胎儿有没有听醉,反正慕晚棠听的快要睡着了。
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似的。
君承衍半靠在贵妃榻,慕晚棠被他抱在怀里,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
尽管被压了小半个时辰,太子爷却神色未变,说话的音色都没抖一下。
慕晚棠很喜欢这种姿势,缩在男人怀里,闻着他身上淡淡龙涎香的气息,无比安心。
睡觉得去床上睡。
感受到怀里逐渐趋于平稳的气息,君承衍轻轻合上书册,放在一边。
轻手轻脚的把慕晚棠抱回床榻。
“殿下?”
小安子从屏风外轻轻唤了一声。
君承衍看了眼慕晚棠,确定她没有被打扰,这才放下心来。
给她盖好被子,才走出内室。
小安子低垂着头,问道:“热水已经准备好了,殿下可要去沐浴?”
君承衍淡淡‘嗯’一声,随即踏进耳房。
他沐浴不喜人伺候,快速洗完就回了寝殿。
一上床,慕晚棠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不用君承衍伸手。
小姑娘自然而然就往他身上靠。
日思夜想的人儿就这么依偎在他怀里,曼妙的曲线与他紧紧相贴。
细微温热的呼吸有一下没一下打在他颈肩。
淡淡好闻的馨香争先恐后钻入他的鼻翼,轻而易举就勾起了男人潜藏在深处的谷欠望。
某处嚣张明显,浑身燥热难耐,君承衍哪里睡得着。
咬咬牙,他想轻轻拨开小姑娘,再去耳房一趟。
却不料,他刚一有所行动,怀里的小姑娘顿时不满哼唧一声,迫使他停下动作。
君承衍胸膛剧烈起伏,重重呼出一口浊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