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
闹钟声响，直击灵魂深处。
许琛睁眼，脑子有点懵，缓了下，睡眼惺忪看了下闹钟，2点了，要到军训的点了！
他左右为男的推了推一左一右的张菲、刘涛，“起了，两位大哥，军训。”
空调在夏天是每一个人的神，18度的冷气，让三个年轻体壮的小伙挤在一起，还盖了小被被，睡的那叫一个香甜。
光着膀子的张菲翻身坐起，挠了挠八块腹肌，眼皮耷拉着，“嗯？睡着了？”
“带着苹果汁过去吗？”缓了一会儿，刘涛揉着眼睛，看了眼桌上摆的三十杯苹果汁，绿色清新。
“张桑，先放你家冰箱，放得下吧？”许琛边穿鞋边道。
“放得下，放不下我就把冰箱里的东西挪出来。”张菲特干脆，然后问，“咱们不带苹果汁过去卖？”
“不着急，现在大家都在班里午休完，肯定不渴，先让同学们在太阳底下晒四十分钟，蒸发蒸发水分。刚好咱们的苹果汁也在冰箱里凉四十分钟。等军训间歇休息的时候，咱们出现，拯救同学们与水火之中！”
许琛心里早就做好了打算，边说边端着苹果汁，往楼下冰箱里运。
他为了让苹果汁的买卖开门红，心里没少寻思这种小心机。
操场军训的人群密度都被他计算为潜在客流量，汗水蒸发量换算成饮水量。
那些在操场上挥汗如雨的身体，都被他通过货币交换被换算进这场小生意的数据库里。
张菲、刘涛两人一听，顿感有理，要不怎么还得人家是首长呢，你看这微操多损呢！
楼上楼下，三人来回跑了三四趟，把苹果汁全部装进冰箱，然后撒丫子往操场狂奔，一路跑到篮球场。
同学们早已经集合在站军姿，王壮扫了眼气喘吁吁的三人，念在仨人没少供烟的情分，只说了句，“归队。”
下午，2点的太阳，教官们都不敢让学生们站在阳光下训练，找了树荫下练习立定转向，即使如此，不一会儿，每个人全都脸上汗珠滚滚。
训了四十多分钟，教官一喊解散，学生们立刻轰然而散，坐地上的，脱衣服的，拿着校服外套扇风的。
许琛、张菲、刘涛三人跟排练好的一样，撒丫子就跑。
在全操场几千号人的目光下，跑过篮球场，跑过砂石跑道，跑过绿茵足球场，从操场北边的口消失不见。
“那是哪班的学生？有活力的很啊！”看台上，过来巡视军训的教导主任周永殿，沉默的看着三个学生在阳光下奔跑，横穿整个操场，不由的问。
“看位置，像是从俄语班那边过来的。”旁边陪同的老师道。
“嗯，和俄语班教官说，要让学生多练，德智体美劳嘛！”
“行，我等会过去和教官说。”
许琛、张菲、刘涛三人完全不知道，因为自己三人的集体冲锋，让俄语班同学们的军训强度连上几个等级。
“快，赶紧搞！张桑，整几个纸箱子装果汁！”许琛打开冰箱，往外拿苹果汁。
苹果汁在冰箱里放了四十多分钟，凉沁沁，刚拿出来，塑料杯表面就起了一层水雾。
“老北京干脆面的纸箱子行不？”里屋里，翻箱倒柜的张菲找了一圈，嚷道。
“可以。”
张菲拿过三个纸箱子，一个老北京干脆面纸箱，两个娃哈哈纯净水纸箱，装三十杯果汁绰绰有余。
“你家电三轮呢？”
“我去开！”
张菲把电三轮停在堂屋门口，许琛、刘涛两人把三箱苹果汁搬到车厢里。
忙活一身汗的许琛撩起短袖擦了把脸上的汗，一步迈进车厢，跟出征的大将军似的，大手一挥，“出发！”
“呼！”
电动车被张菲开出了赛车的气势，拐弯都要飘移了。
车厢里的许琛、刘涛惊的忙抓紧扶手。
一路颠簸，许琛还不忘指挥，“张桑，别去男生军训的地方，往女生军训的地方开，女生喜欢喝酸酸甜甜的东西！”
“明白，首长！”
车子刚拐过一个弯，眼看就要进入操场，就见一群人，男男女女站在操场入口处说笑。
张菲一个急刹，车子在地面擦出几道白痕，堪堪止住，才算没撞到人。
许琛、刘涛在后面车厢里差点被摔出去了。
幸亏两人抓的稳，才稳住身形。
但依然重重撞在车挡上，手腕被闪的生疼。
“对不起，走的急，没看到！人都没事吧！”
许琛心里记挂着卖果茶的事，无心理会其他，见没伤着人，拍拍张菲肩头，“走！别耽误事，军训休息就十几分钟。”
闻言，张菲拧动油门就要离开，但那几位男男女女却有人不乐意了。
其中五六位男生，头发用发胶抹的跟竹竿一样，一根根直挺挺的，刘海斜着垂在额前，盖着眼睛，校服上用各种颜色的水笔画的花花绿绿。
为首的是一个个子挺高，偏瘦，脸上满是痘印，坑坑洼洼跟月球表面似的。
他搂着一旁受到惊吓的女生，盯着许琛，皮笑肉不笑的道，“呦，许琛，现在真的牛逼了？差点撞到人，随便一个对不起就想走！”
“对不住了，财哥。我真还有事，得先走了！”他站在车上，见对面不想罢休，心里也不禁腻歪，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这哥们大名杜富财，三高的老人了，初中上了五年，现在花点钱上了高一，仗着在三高深耕多年的地利优势，拢了一波人，天天正事不干，净琢磨歪门邪道。
听人说，他哥在社会上有点能量，靠替人平事挣钱。
杜富财凭着这点背景，在高一脱颖而出，有点把子的意思。
所以瞅见许琛这个态度，立时觉着没被尊重，况且是当着其他兄弟和女朋友面前，这种情绪被无限放大。
大哥有事，小弟服其劳！
见杜富财脸色阴沉下来，一个瘦瘦的青年上前一步就要抓电动三轮车的把手。
“滚你妈的！”
张菲坐在车上不动，一脚踹在瘦瘦的青年肚子上。
瘦瘦的青年猝不及防，被踹的踉跄着后退，砰的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
许琛在车上瞅的清清楚楚，心里都害怕张菲那44的脚，再一脚把瘦瘦的青年给踹散架咯！
“你敢动手！”
“艹！你什么意思！”
“张菲，你别以为校长是你叔就牛逼了！”
杜富财一群人呼啦啦围上来，压迫力十足，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干的架势！
“教官都往这瞅呢！你们想干嘛？想被请家长啊？还是被退学！”
许琛实在不想和这些人纠缠，他是太知道这帮人啥尿性了。
冲动、好面、崇尚武力，总觉着自己贼拉牛逼！
但又怕老师和家长！
所以他这一嗓子，如一桶冷水一般，一下把上头的杜富财这些人给浇醒了。
他现在真的只想好好去卖果茶。
“艹，算你们走运！这事不算完！”杜富财撂下一句话，带着一群人呼啦啦撤了。
一个小插曲，许琛三人并不在意，在校内，他们三人还真不怕杜富财这群人。
一路风驰电掣，电动三轮车按许琛的要求停在了篮球场东边，这边全是高中部的女生们。
篮球场树荫下，女同学们三三两两坐着，几百号人，同时向这边望来，好奇的打量着电动车，以及车手、后车厢里的许琛、张菲、刘涛。
别看张菲、刘涛平时叨逼叨，好像挺能耐，跟杜富财几人对上豪气干云，丝毫不怵。
但现在在几百号的女同学的注视下，俩人心里忽然没来由的慌了起来，不知所措，彻底麻爪。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那个遇见这种场面能淡定。
“卧槽，首长，下面怎么整？”
“孩儿们，今天父皇免费给你们上一课，好好学着！”
许琛浑不在意，他上辈子虽然没结婚，但女朋友谈了不少，会所也没少去。
可谓是能文能武，能弹能吐，各种手艺人见的多了。
这种场面，女生再多，也难让他的情绪生出一丝波动。
从车厢里跳下来，他抱着一箱苹果汁，扫了一眼，忽看到一个肤色白皙的熟人，顿时眼睛一亮，立马往那个方向走去。
他走到树荫下的三个女同学跟前，笑的比阳光都灿烂，就跟哄女朋友去自己家看金鱼的坏叔叔一样，“同学，来一杯果茶不？新鲜苹果鲜榨的果茶，富含维生素，预防中暑。”
三个女学生坐在地上，刚开始也是好奇的打量许琛三人，突然看到许琛抱着一个箱子径直过来的时候一脸茫然，听完许琛话，更是有点懵逼。
什么果茶？什么维生素？什么预防中暑？
推着车过来的张菲、刘涛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个意思，真特么能吹牛逼！
苹果汁变成了果茶。
添加剂变成了苹果鲜榨。
竟然还预防中暑。
你咋不说能治疗不孕不育呢！
但同时又对许琛打心眼里佩服，他们被这么多女生注视着，连话都不会说了。
这位倒好，人家不止话说的利索，还特么满口胡话！
许琛把箱子放到地上，方便展示果茶。
三个女学生看到箱子里一杯杯所谓的果茶，顿时恍然。
哦，苹果汁啊！
食堂四号有卖啊！
“这不就是苹果汁吗？”一女生疑惑道。
“欸！”他抬手虚点了下女生，拿起凉沁沁的苹果汁，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的表情，“你肯定以为这是和食堂四号一样的苹果汁是吧？”
“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这是用新鲜的苹果鲜榨的汁，和加了蜂蜜的茶一起调制成的！”
他转身指了下身后已经有点呆掉的张菲，“这是咱们校长张乾的亲侄子，我们就是在他家榨的汁，调成的果茶。”
此时已经有看热闹的女生们围过来，他又一指这三个女生里肤色白皙的那个女生道，“张若婷，你和我、张菲，咱们都是同学，你说张菲是不是校长亲侄子？”
所有女生的目光又看向张若婷，张若婷脸红红的，不知是热的还是怎么的，轻轻点头，“嗯。”
张若婷只是点头承认张菲是校长张乾的亲侄子。
可有了许琛前边的话，听在其他女生耳中，却变相的为这是苹果鲜榨的果茶做了认证。
这就是许琛故意设计的一点小话术！
因她是许琛同班同学的身份、又是女生，她点头证明，所有女生倒是对许琛有了一点信任。
许琛也是冲着张若婷是同班同学的身份过来的。
张若婷是他的同班同学，又是女生，天然就是他和这些女生之间建立信任与沟通的桥梁。
观察着对面女生的神色，他蹲下来，揭开杯盖，指着杯子里的绿色苹果汁，“你看看这个颜色，闻闻这个味道，食堂四号的苹果汁能跟我比吗？”
女生被他一番说辞搞的有点不自信，看着他一脸真诚又清澈明亮的目光，不由动摇，道，“看着是和食堂四号的不一样，味道闻着也比较好闻。”
“要一杯不？”他紧追着问。
女生犹豫了下，“多少钱？”
“一块。”
“你这是大杯吧！鲜榨苹果，还加了蜂蜜，比食堂四号的苹果汁还便宜？”另一个女生狐疑，问。
“食堂四号是饭堂，为了挣钱！我和他能一样吗？我又不是为了挣钱，咱们是同学，我是怕你们中暑了才做的果茶，而且只做了三十杯。”
他把杯盖扣上，擦了下杯身上的水渍，以同一阵线的身份感同身受且大义凛然的道，“学校大热天搞军训，受罪的还是咱们！我还特意在冰箱里冰了四十多分钟，就想让你们凉快一点！”
“说的对！大夏天的搞军训，校领导脑子都有病，真应该让他们从空调屋里出来也过来站军姿，体验一下这是啥感觉！”
围观的一个女同学被最后一句话击中心坎，利索的递过来一张一块钱的票子，“给我拿一杯！”
大热天军训，学生们早就对校领导怨声载道了。
“哈，说的对！他们坐空调屋喝茶，咱们太阳底下吃土，凭啥啊！”他一手接过票子，一手拿起一杯果茶、吸管递给女生，附和着。
所有事情就怕有人起头，这名女生要了一杯，立马让本来就口渴的其他女生们效仿起来。
而且，所有东西都怕比较。
虽然果茶从塑料杯包装、颜色都跟食堂四号差不多，但果茶可是鲜榨的苹果汁加了蜂蜜，富含维生素，冰镇，还预防中暑。
岂是食堂四号的苹果汁可比！
而且还便宜五毛钱！
最重要的是，只有面前的三十杯，下手慢，就没有了！
不论是什么东西，只有让大家抢起来，才能卖的火啊！
不然楼盘预售，为啥有那么多托啊！
你以为售楼处那么多人，真的全是买房的！
都是假象！
只有营造出大家都在买，你不出手，你就买不到了，利用这种竞争心态逼你买房罢了。
而许琛如今卖果茶的方法，与其异曲同工而已。
“给我一杯！”
“我也来一杯！”
“给你钱！”
学生，冲动又单纯。
许琛学生的身份天然就让她们感觉亲近，所以只要有人相信他，其他女生也就会相信他。
“张菲、刘涛，给同学们拿果茶啊！”面对着一个个伸过来的手，忙不来的许琛忙招呼目瞪口呆的张菲、刘涛。
“啊？哦哦。”
两人回过神，又从车厢里搬下两箱，一边收钱，一边给同学们拿果茶。
两人忙中偷闲对视了一眼，压抑住了想哈哈大笑的冲动，艹，赚钱了！许老板牛逼！
不到五分钟，许琛口中的三十杯果茶售罄，只剩三个残留着水渍的纸箱子。
下手慢以及刚走过来明白怎么回事的女同学们，瞅着那三十位一手一杯果茶的女生，顿时心里有一点微妙的心思。
又怕兄弟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是人，就会互相比较。
人有我无，自然会让人起了一丝攀比心，也让有了果茶的女生们有了微妙的优越感。
“你还做果茶吗？”一个没买到的女生不甘的问。
“我本来是做给可能会中暑的女同学的，没想到会这么受欢迎！”
许琛呵呵一笑，顿了下，他道，“这样吧，你们谁如果要的话，把钱先给张若婷吧！有多少钱，我就做多少杯！”
末了，他又来了一句，“我也不是为了挣钱，纯纯是为了看不得女同学受苦。”
张菲、刘涛像刚认识许琛一样，瞅瞅许琛的脸，心里琢磨，得多厚的脸皮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许琛小试牛刀，饥饿营销搭配预购，这招不高明，但实用。
那女生掏出一块钱塞进张若婷手里，“我先预定一杯。”
“好！下次军训休息，我给你调制一杯。”他立马承诺。
“这钱……”张若婷看了眼手中的一元，有点没反应过来，懵懵的看向他。
她一个看热闹的局外人，怎么忽然被他一指变成局内人了！
我还帮你记账，还帮你管钱！
你问过我了吗？
我答应了吗？
但她下面的话还没说出口，又有几个女生把钱塞到她手里。
“你记住谁先给钱，谁后给钱！我一次最多只能调制三十杯，按照预购顺序，先到先得！”
他指了指张若婷手中的纸币，根本不管张口欲言的张若婷似乎是要拒绝，便又往蠢蠢欲动的女生心中砸了一个炮弹，营造了一种竞争的急迫感。
饥饿营销的策略此时化作具象的欲望机器。
他刻意制造的稀缺性（30杯限量）与紧迫感（预购竞争），将操场转化为了流动的消费场。
当女生们为‘鲜榨果茶’竞相解囊，每声‘预定一杯’都在重写着操场砂石缝里的《资本论》。
“我预购一杯！”
“我也预购一杯！”
张若婷这下子彻底说不出话了，因为她已经被应接不暇的纸币和人群淹没了，连许琛的人影都看不到了。
瞅着瞬间被女同学淹没的张若婷，许琛身藏功与名，心中得意。
哎呀，把张若婷也拉上船，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他对张菲、刘涛招呼了一声，坐上了电动车的车厢，“走吧！去军训！”
“哎！好嘞！”
张菲、刘涛此时彻底服了许琛，忙开着电动车往军训的地方去。
只留下一圈女生围着的张若婷，双手捏着一张张纸币，望着电动车上的许琛背影，一脸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