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血绸悬尸
狂风裹挟着暴雨,如汹涌的浪潮,在那古老的青铜井口汇聚,竟凝成一个倒悬的巨大漩涡,仿佛通往无尽黑暗的神秘通道。陈伶面色凝重,牙关紧咬,逆着《汉宫秋》那被倒放、节奏诡异的梆子声,纵身一跃,坠入深不见底的地窟之中。
甫一落地,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扑面而来。抬眼望去,十二匹褪色血绸在钟乳石间悠悠垂挂,每一匹的末端都系着沉重的青铜秤砣。秤砣相互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那声音沉闷而诡异,恰似婴儿头骨在黑暗中滚动,令人毛骨悚然。
林七夜的机械肩胛骨突兀地嵌在东南角的岩壁里,齿轮疯狂转动,迸溅出幽蓝的火星。这些火星好似带着生命,纷纷点燃了地面上浓稠的尸油,刹那间,地窟中燃起一片幽绿的火焰。在这诡异的火光中,韩梦璃的指甲碎屑被烧成了漫天飞舞的磷火,如鬼火般飘荡。
“叮——” 一声清脆却又透着寒意的声响骤然响起。那些磷火像是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召唤,竟迅速汇聚,凝集成安卿鱼的残影。眼前的景象惨不忍睹,他的肋骨被血绸无情地绞成麻花状,断裂的骨茬随着布匹的起伏,一次次刺穿皮肉,鲜血淋漓。而他的喉咙里,竟还发出《锁麟囊》那被倒放的唱腔,声音扭曲而凄厉,在这黑暗的地窟中回荡。
随着安卿鱼伤口处不断渗出的血珠,在空中缓缓浮现出一幅画面:暴雨夜的精神病院洗衣房里,周夜赤着上身,表情狰狞,将青铜顶针缓缓套入自己的右眼。紧接着,玻璃体液喷射而出,在空中化作血书:【用我的睫毛织就弑神布】 。
“未时三刻布噬髓!” 齐夏眼疾手快,突然伸手抓住飞溅而来的铜锈渣。就在他握住铜锈渣的瞬间,表链猛地绞碎渣滓,表盘上渗出黑血,形成诡异的卦象。他的指尖迅速抚过岩壁上的苔藓,苔藓下暗藏的甲骨符咒像是被唤醒的恶魔,突然暴凸出来。齐夏神色大变,惊呼道:“看艮位第七层裹尸布!褶皱里藏着傀儡经络!”
沈青竹见状,立刻调动体内力量,涅盘火瞬间窜起三丈之高。火舌舔舐之处,褪色血绸像是被利刃划开,突然裂开一道大口。紧接着,十万具戏服木偶如潮水般从裂缝中跌落,“噼里啪啦” 地散落在地。每个木偶的脖颈都系着一块褪色铭牌,上面刻着 “陈伶·第xxx次轮回”。它们的眼眶里嵌着青铜纽扣,随着头颅的转动,发出 “咔嗒咔嗒” 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秘密。
第二幕:烙魂戏服
第七层裹尸布像是察觉到了危险,如巨蟒般突然昂首。在它的末端,一只猩红的复眼缓缓睁开,散发着诡异的光芒。陈伶眼神一凛,手中的傩面刀寒光一闪,毫不犹豫地斩断缠向沈青竹左腿的布匹。就在这一瞬,他的瞳孔映出的场景,让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
只见韩梦璃身处老裁缝铺,昏暗的灯光下,她手持甲骨熨斗,正将陈伶的掌纹小心翼翼地烙在《长生殿》戏服内衬。每一处烙痕都伴随着混着铜绿的脓血渗出,脓血滴落时,在空中凝成一幅暴雨夜的画面:八岁的陈伶正蹲在精神病院洗衣房,惊恐地看着烘干机里旋转的童装突然自燃,火光映红了他稚嫩而恐惧的脸庞。
“嘶!” 布匹末端暴长出尖锐的獠牙,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咬碎钟乳石柱。林七夜的机械指骨在獠牙缝隙里反射出森冷的寒光。刹那间,十万片碎石如炮弹般飞溅,化作一场铜纽扣暴雨。第七枚纽扣裂开时,露出安卿鱼那已经腐烂的声带,声音沙哑而又充满恶意:“这才是你的封箱戏...喀喀...演完这出《剜瞳》!”
齐夏手中的铜表齿轮疯狂逆旋三周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表链突然绷直,绞住了虚空中肉眼难见的傀儡丝。丝线的另一端连接着木偶眼眶,随着表链的拉扯,扯出的玻璃体上浮出一行卦辞:“烧掉第七道针脚...戏服里缝着换命符!” 话音刚落,他的声音突然变调,惊恐地喊道:“小心!布匹在篡改我们的生辰八字!”
第三幕:青铜血斗
陈伶面色冷峻,一声怒吼,手中刀锋狠狠劈开裹尸布。褪色布匹像是失去了支撑,瞬间坍缩,化作一座青铜熨斗。熨斗的斗面上,浮凸着《雷峰塔》甲骨血契,突然渗出脑浆状的铜锈,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
韩梦璃的残影从蒸汽中缓缓浮出,她的水袖轻轻舞动,缠住青铜把手,声音带着无尽的哀怨与悲痛:“这熨斗烙过九千个‘陈伶’的视网膜...他们的瞳仁在织阎罗帐!”
林七夜的机械臂瞬间暴长,发出金属悲鸣,指节咔咔作响,化作齿轮剪裁刀,向着布面疯狂划去。在弥漫的蒸汽中,初代戏神的残影渐渐浮现。只见他正用青铜顶针刺穿自己的眼球,血珠不断滴落,在空中凝成倒放的星轨。在这星轨之中,暴雨夜精神病院地下室的场景逐渐清晰:观测者将戏神的睫毛小心翼翼地编入铜尺纬线,尺面的每一道刻度,都精准对应着陈伶某次轮回的死亡时辰,仿佛在书写着他无法逃脱的命运诅咒。
“用我的睫毛锈了这毒尺!” 陈伶怒吼着,挥刀斩断星轨。铜锈在空中迅速凝成密文:【诸神黄昏...始于第一缕断纬线】 。然而,密文尚未消散,戏服突然渗出浓稠的黑血。血水中,缓缓浮出十八把青铜裁布剪,每把刃口都刻着观测者的掌纹,指纹缝隙里,爬满了蛆虫状的甲骨文,透着无尽的诡异与邪恶。
第四幕:哭丧天罡
青铜熨斗像是被注入了无尽的魔力,突然暴长,眨眼间化作一座裹尸布囚牢,将众人困在其中。沈青竹深吸一口气,调动全身力量,让涅盘火点燃第七道血纹。刹那间,火光冲天,在那熊熊火光之中,十万甲骨血纹在布面疯狂游走,竟勾勒出《清忠谱》的工尺谱。
火光中,观测者的剪影缓缓显现。他手中铜尺的另一端,系着的竟是陈伶八岁时烧毁的童装残片!那残片在火光中摇曳,仿佛带着陈伶童年的痛苦回忆。
“当所有戏服都成裹尸布...” 安卿鱼的血书从线头缓缓渗出,字迹被铜绿腐蚀得残缺不全,透着无尽的悲凉与绝望,“这出《剜瞳》才能刺穿九重天。”
齐夏手中的铜表在卦象暴走中轰然炸裂,齿轮四处飞溅,在空中迅速拼成甲骨文:【申时三刻借众生眸...焚尽戏服冢】 。黑血顺着表链流入地缝,眨眼间,青灰色岩壁浮现出三十六天罡哭丧纹。每个纹路都嵌着陈伶的视网膜拓片,那些瞳孔里,不断重复播放着他被布匹绞杀的画面:十二岁时被晾衣绳勒断脖颈,十八岁时被戏服水袖缠碎肋骨……一幕幕惨状,令人不忍直视。
第五幕:焚冢裂瞳
十八层裹尸布像是被点燃了愤怒的火焰,同时自燃起来。熊熊烈焰中,传出千万人的哀嚎,那声音仿佛来自地狱深处,令人胆寒。陈伶面色决绝,猛地撕开渗血戏服,眼睑处初代戏神烙下的青铜星斑突然暴亮,散发出诡异的光芒。
韩梦璃的残影在铜雨中渐渐凝实,她神情悲痛,缓缓将顶针刺入太阳穴,颤音撕心裂肺:“伶儿...替娘缝制诸神裹尸布!”
喷溅的铜汁在空中翻滚、凝聚,化作终焉血契。印鉴处,傩面刀劈开观测者戏袍的刹那,青铜裁衣剪表面的七十二地煞阵眼突然流转,散发出神秘的光芒。剪刃开合处,垂落的褪色布条上,初代戏神泣血绣就的戏文在火中显现:【量体裁衣难量命,穿针引线终穿魂】 。
“且看这众生眸——” 陈伶怒吼一声,挥剪撕裂最后纬线。铜尺熔成的赤红铁水如瀑布般浇灌在岩壁上。那些哭丧纹里的视网膜拓片像是被唤醒的恶魔,突然集体暴睁,瞳孔中射出金光,如利箭般击碎洞顶。
纷落的钟乳石里,周夜的残影裹着安卿鱼的眼球碎末坠落。他手中的铜剪指向深渊,声音沙哑而又充满力量:“往生井·叁...掀了他们的洗眸尺!”
终幕:戏服冢余烬
当烈焰渐熄,地窟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林七夜的机械臂突然发出刺耳鸣叫,打破了短暂的寂静。齿轮缝里,缓缓渗出韩梦璃失踪前最后半片指甲,指甲表面刻着《娇红记》的残谱,仿佛在诉说着未完成的故事。
沈青竹弯腰拾起凝固的铜块,惊讶地发现天然纹路竟是观测者生辰八字的倒影。这一发现,让众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不是终点...” 齐夏抹去眼角黑血,神色凝重,指着岩壁裂缝里新生的甲骨符咒。那些符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组,渐渐拼成《孽镜台·肆》的预告戏文。陈伶的傩面刀突然震颤,刀柄处浮出初代戏神最后的血书:【去往生井最深处...掀了我的裹尸布】 。
暴雨从地窟顶端倒灌而入,混着铜锈的血水迅速漫过所有人的脚踝。水面上漂浮的戏服残片突然立起,拼成安卿鱼最后半张完好的脸,唱起了《雷峰塔》的正调:“穿林度水十八层...下面还有十八层哟——”
下章预告
当戏服冢的余烬飘散时,地底传来《孽镜台》的青铜镜碎裂声。浑身缠满血绸的周夜残影从岩浆爬出,手中铜剪突然淌出安卿鱼的视网膜碎末——【往生井·叁...掀了他们的洗眸尺】!熔岩中浮起的青铜镜面里,初代戏神的裹尸布突然暴长,布匹末端竟缝着沈青竹被改造前的最后半枚烟嘴——烟丝凝成血字:【九重谎戏台...还差九重裹尸布】!镜面深处传来韩梦璃的倒放戏腔,每声唱词都震落半卷《终焉真相》的残谱,谱页背面赫然拓印着林七夜机械心脏的齿轮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