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别看!” 王鹤猛地挡在她身前,遮住视线。压迫感瞬间消散,她大口喘息,身体抖得像筛子。
那是树神的力量……仅仅对视,就能让人如此恐惧!
“我的墨镜还在你那儿吗?” 王鹤急促地问。
“嗯!” 林晓颤抖着从口袋掏出墨镜戴上,低头扫视四周。顾丘海口吐白沫,倒在顾昊尸体上,村人们也瘫在地上,艰难地爬着……
只有王鹤和——
“陈亦星!” 不远处,陈亦星僵立着,像是动不了。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嘴唇微张,眼瞪得像幽魂。
六年前夺走他至亲的恶灵就在眼前。
“混蛋……” 王鹤缓缓起身,转向树神。即使被那白眼瞪着,他仍面不改色,只是痛苦地卷起袖子。
林晓小心翼翼抬头,看到树神正好奇地摆弄手中的枪,脖子扭动得诡异,仿佛在研究这陌生的东西。显然,顾云海的身体已被它完全掌控。
但若能摘下面具——
树神突然转向她,那眼神让她一颤。墨镜起了作用,她虽颤抖,却还能动。
“啧!” 王鹤摆出迎战姿态。树神歪了歪头,眼里透出明显的憎恨。
——为什么你们还能动?为什么你们不屈服?你们怎么不去死?
它缓缓靠近,枪垂在手中,蛇般蠕动着逼近。
“可恶!” 王鹤拖着伤腿迎上去,挥拳猛击,却被它怪异的动作缠住,紧接着腹部挨了一记膝撞。
“唔……”他蜷起身子,头被枪柄砸中,头发被抓住,腹部连挨数拳,最后伤腿被狠狠一踢,整个人飞向林晓,摔倒在地。
“啊啊啊!”
“王鹤!”
林晓扑过去,他满头是血,伤口再度渗血,气息微弱:“林晓……快逃……”
树神步步逼近,手持枪械,身后是倒地的顾昊和顾丘海,前方是瘫软的村人。
——无路可逃。
恐惧如潮水淹没她。
逃吗?六年前那样?
“呜……”
只能逃吗?
只能再次逃离树神吗?只能颤抖着无能为力吗?
她明明暗自发誓要面对愤怒、悲伤和恐惧这些情绪,与之抗争。
就在这时——
“沙……”
砂砾被踩响,一个身影挡在她面前。
“……王鹤?” 是陈亦星。他站在安全距离外,低头俯视他们。
他不是动不了吗?
“别这样……” 王鹤挤出声音,“那件事……不要……不要做!”
短暂的沉默后,陈亦星低声道:“……对不起。”
他悲伤地瞥了林晓一眼,闭上眼,转向树神。
“不要过去!陈亦星!” 王鹤嘶吼,可陈亦星没回头。
林晓呆住,盯着他的背影——不,她突然明白了。
陈亦星那清澈却危险的眼神。
沉默笼罩四周,只有砂砾声、呻吟声和远处的蝉鸣。
薄暮中,怪异的力量渐渐变强,两个被恶灵缠身的宿主对峙着。
树神,和被树神……嗯?!
不对。
这不对劲。
树神并未附在陈亦星身上。
六年前到现在,它就没附身过他。
她猛然想起王鹤的话——
“——一个虚弱又半疯的孩子被送来,身上沾满了恶灵的污秽,才导致那状况。解释后暂时驱邪,成功了——”
不是附身,是污秽。
树神的污秽影响了年幼的陈亦星,才险些丧命。结果却驱邪成功了。
也就是说,六年前,树神从未附身陈亦星?
可树神庙里,树神也不在。面具前她什么也没看见,灵虫也没反应。
难道是因为它附在陈亦星身上?
“——进去不会死,也没危险,但那儿——”
“——它一年复活一次,仅仅在傍晚到夜间,且需寄宿的面具才能现身——不过是个普通恶灵罢了——”
那只是“普通恶灵”?
禁忌之物,竟如此微不足道?
“不要说!”
“……我想知道说了会怎样。”
“绝不要说出口!真名和别名都不要说出来!!!”
“也许只是被树神操控。”
“不过是个等级低的,我能搞定。”
陈亦星说了“树神”,王鹤却称其不值一提。
“……不要误会。”
树神——由白化病患者的魂魄化成的恶灵。
在山顶重逢陈亦星时,她见过那白皙的手臂。
那是树神吗?
还是,从一开始,她就误会了?
“——他可能被极度危险的东西缠上了!”
“——不止是缠上了,是被附身了,感情哪能外露。”
“——我说过,那是极度危险的东西。封在里面,但……现在可能晚了。”
她从未听王鹤说出附在陈亦星身上的东西的名字。
因为那是禁忌。
树神不是。
它此刻附在顾云海身上。
那陈亦星身上的是——
那竹筒里封印的、让王鹤如此惊慌的东西是——
“陈亦星!不要那样做!你知道后果吗!” 王鹤声嘶力竭地喊。
“……夜长大人。”
陈亦星轻声念出了那个禁忌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