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任涛眉头皱着,但也不算恼。
说实在的他并不在乎元氏母女两个,原本是想着靠照拂故人的孤女博一些好名声,名声于他们这种人在有些时刻是竞争的有利武器。
可瞧着元氏母女不如他想象中乖巧听话,钟任涛自然也不满。
“仗着屁大点儿的恩情就想压老子一头吗?”钟任涛冷笑:“给她们吃一点儿教训也好。”
也得让这两母女明白,她们的仰仗是他,不讨好恭敬着怎么敢拿捏着救命恩人的派头?
“大太太……”钟任涛正要吩咐自己的大太太。
“老爷,客房院里的那位元太太要带着姑娘搬出去住,都闹钟府门外去了!”却是府内的丫鬟出门来禀告了。
钟任涛一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一边儿往外走一边儿骂:“怎么还闹,有完没完了!”
他不是都处罚阿玉了吗?
“你们都干看着吗,也不拦着!”
“我们怎么拦得住?那位元太太很泼辣的性子,说是您救命恩人的太太,要是敢拦就一头撞死,我们不敢啊……”丫鬟战战兢兢道。
钟任涛心头一梗,回头连忙看着自家大太太:“还愣着干什么!难道要我出面去拦着她们母女吗?!”
大太太也连忙提着裙子跟他一起到了门口。
元氏一手拉着白颜,一手提着皮箱就要离开。
“嫂子,您这是做什么?”大太太连忙上手去拦元氏,“哪有照顾不周的,您跟我说?哪儿就让您住不下去了,都是一家子亲戚,不是打我们钟家的脸吗?”
元氏冷笑一声:“是我打你们的脸还是你们打我的脸!”
“我元秋娘是白志忠明媒正娶的太太,来你家投奔也是因为你钟家当年在先夫坟前死活要成这门亲事。好么,如今先夫尸骨凉了,我来钟家就只配被一个妾招待了!”
大太太连忙解释:“嫂子,不是这样的。那玉姨娘是念过书的女学生,府里主事儿的人就是她,并非是瞧不起你。”
元氏才不管,冷笑一声:“总归她是瞧不起我的,否则怎么就能说出我颜儿是靠着先夫一条命才换来这婚事的?”
元氏眸光赤红,看着门槛后的钟任涛,她指着钟任涛:“姓钟的,我前辈子被人欺辱惯了,我忍着。可我颜儿生出来不是叫你们欺负的!”
元氏越说越气:“若非是夫君救了你,你坐不上今天的位置,你们一家没有这样的荣华富贵!而我夫君他当年的级别高于你,他要活着我颜儿也是生长在大城市的千金贵女!”
“你自问是不是欠了我们家一条命!凭什么你家里的一个妾竟也敢指着我们娘两个鼻子说我们是巴结你们钟家来的?”
“你打她几棍子,事情就轻拿轻放了,以为我们受的侮辱就能抚平了吗?”
“呸!这婚事不作也罢,我们不稀罕!”
元氏是真气了,拉着白颜就要往门外走。
大太太连忙焦急的去拦。
钟任涛何时这样被人指着鼻子骂过,可现在也只能吸一口凉气憋着。
事态的发展不朝他想的那样,他也不想为阿玉毁了自己的名声:“嫂子,是我管不住那贱人的嘴,才让她伤了你的心!”
“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钟任涛眼底一抹冷光闪过,面上神色却悲怆的很:“当年白大哥救了我一条命,我这辈子都记得。我只恨不得把全部身家都赔给你们,是以才让我唯一的儿子娶了颜儿啊!”
元氏冷笑一声:“是吗?钟大帅你现在位高权重,不会觉得我们用当年的恩情胁迫你吗?”
“无稽之谈!”钟任涛怒道。
回头又看着大太太:“阿玉那贱人说这样的话伤我和白大哥情分,断不能再留到钟家了。你把送回她家里去,以后这贱人跟我们钟家就再没有关系了。”
大太太眼底一抹惊讶与喜意,随后又很快垂下了头:“是,老爷。”
元氏与白颜在钟任涛声泪俱下的挽留中又重新回了钟家,但跟之前住其它客人没收拾好的客房待遇却不一样了。
大太太带他们去了钟任涛平日里重要客人来了才会住的客房。
“嫂子,您跟颜儿就先歇这儿。”大太太真心实意的冲两人笑:“若是还有什么不趁手的家具就跟我说,我立刻找人给你们换。”
又捏着帕子指着外头:“我还要送阿玉回家,就先不陪你们了。”
元氏对大太太倒没多少恶感,点了点头:“你忙你的事情吧。”
待大太太走后,元氏把屋门合上,再打量这房子,比一开始阿玉带两人住的房子宽敞多了,许多檀木制的上好的家具,现代化的装修,柜台上还放着留声机和唱片。
橱柜中有精美的瓷器咖啡杯,另有几瓶上好的红酒。
“瞧着是比刚才那房子要好多了。”元氏道。
可又想起钟任涛那唱作俱佳的表现,一时恶心,“颜儿,我刚才是真想立时就跟他们退婚!”
白颜去橱柜中拿了咖啡出来,回眸轻笑道:“别那么气。”
“退婚是要退的,但总得挑个正式的场合。”她道:“钟家人把他们家报恩,娶孤女的事儿编排的半个华人圈都知道。”
“我们退婚的事,当然也要广而告之。”
元氏点了点头。
白颜又闻了闻罐子里的咖啡:“这咖啡不错,妈,我给你煮一杯。”
晌午的天气正好,母女二人坐在屋内的出风口吹着凉风,一边儿饮着咖啡,一边儿瞧大太太将阿玉连人带行李的往出扔。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帅,我给元太太他们道歉!”
“元太太,颜小姐,我错了!”阿玉嘶哑的哭声透过走廊传了过来。
她是被当作商品送来的大帅府,一件被退回的商品自然就没有了利用价值,被退回去她就没有未来了!
白颜却并不同情她,她同情她,谁来同情怀着八个月身孕被抛下横死街头的原主。
“颜儿,吵的很,我们回房吧。”元氏道。
“好。”
元氏躺在椅子上,“在钟家住着怎么都不舒心,颜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她还记挂着自己即将要开的饭馆。
“很快的。”白颜道,还是那个道理,是垃圾就得赶紧扫进垃圾堆里。
尽早处理了这些,自己一家人才好安心的过日子。
“对了,明天我们得去裁缝铺做衣裳。”白颜道:“过几天西城高校会借消炎药的名义开一场慈善舞会,校长与方院长说要我上台讲话。”
“我还没有准备合适的衣裳。”